“你是我的女儿,年年,我要你什么都做的好。”
她的爱是暴虐的,她的父亲失职,而她也是。或者她更悲哀,她同样有个失职的丈夫。
徐年年可以成全妈妈的心愿。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她在与奶奶的相处中学会了一口上海话,她努力将行事作风向身边女孩靠拢。那些捉弄他的男孩们,原来那些扯着头发喊她土妞的男孩们如今也渐渐消停下来。
徐年年常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卷的刚刚好的一头深栗卷毛,圆到刚刚好的脸,淡到百分百心机的淡妆,违反校规的口红,她拿捏的住的,刚好的水红。只是怎样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她直愣愣地盯着,像是看着另一个陌生人。
她学会了怎样用温柔的语气讲自我介绍,她学会了如何展现自己低头时最好看的弧度,她学会如何亲亲热热将她们挽起来,也学会如何捕捉男孩们闪烁的眼光。
她学会了讨好人。徐年年觉得自己真恶心。
母亲难得下班回来为她做顿饭,她爸爸和奶奶也在。席间她们要她考上海最好的学校,光耀他们徐家的门楣。
她本来应该是笑着点点头的,只是这次狠狠地僵住了。
筷子顿住,她的眼神跳出窗外扑向万家灯火。
那头父母还在议论辅导班和各种材料,她的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了天空湛蓝的小城,她常常去的那家烧烤小摊,那里的爷爷烤的一手好红薯片,依稀还有叫卖花串和收废品的广播声。那时候奶奶会叫她,她喜欢的红薯爷爷出摊了。
外婆的屋子还在,可惜大家都不在了。
她突然想擦一根火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可她就是想再擦着它,她已经见到了红薯片和小城,她想要再见到奶奶。
夜里,她带着一点行李奔了出去,刻意扔下了手机。
就这样漫无目的来到台南。
只是她朝那个黑皮肤单眼皮的少年再一次偏过头时,她悲伤的领悟到脸上的面具早已经摘不掉了。
她觉得自己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