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晕了,七色便恢复成了人身,抱着阿翎的胳膊兴奋地叽叽喳喳。阿翎则始终弯着眉眼,认真地听着她说话,时不时应一声。
“阿翎阿翎,你出来之后有没有吃糖葫芦?是不是像我说的一样很好吃!”
“还没吃过呢……”
“竟然还没吃过?没事,一会我就去给你买!山楂山药地浆果的都要尝尝,可好吃啦!”
“好。”
……
平日寡言的阿翎,此时面对欢脱的七色,话也难得的多了许多。
天璇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天玑和阿翎几步,与容淮并肩而行。
他靠近了容淮,语气轻快地说:“天界中人大多遵规守矩,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能疯的一个。”
容淮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灰衣少女的背影,笑了笑。
“是么。”
天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阿翎,随即也笑了:“阿翎也是,原本觉得只是个乖巧单纯的小丫头,现在么……”
他挑了下眉梢,忽然舒出一口气。
“你们两个,让我想起以前认识的两个人。”
容淮便又看了他一眼。
天璇道:“一个总是无论什么事都压在心里,从来没有强烈的情绪,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和理智。”
“另一个却总是喜欢随心所欲,若能达到目的,什么旁门左道都敢用,若是任性起来,能闹得天翻地覆。”
说着,他顿了顿,淡淡一笑,却并未有多少欣悦之色。
“他们两个是天生的冤家,一个总是藏着自己,另一个便总是喜欢去招惹她。一个表面上有些薄情,实际上却是天底下最重情义的人;另一个看起来任意妄为,其实行事从未出过差错。”
“阿翎和你,与那两个人很像。”
容淮微微一笑:“听起来,星君是在夸我。”
天璇看着他,又看了看阿翎,良久,弯了弯唇。
***
几人在后花园转悠了不消片刻,那树灵果然回来了。
最初是想要偷偷摸摸从地下潜入,把那小太监卷到地下遁逃来着,然而那树灵一碰到天璇的缚灵网,指尖便传来像火烧一般的灼痛感,痛得她低呼出声,如此便被发现了。
天璇抖了抖衣袖,悠悠道:“树灵,你斗不过我们的,还不束手就擒?”
只见树灵紧咬着牙,一副要拼命的悲愤神情:“少废话,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们,简直欺人太甚!今天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向你们屈服!”
众人皆莫名其妙:我们何时欺辱你了?
阿翎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你冷静些――”
话音未落,便见树灵一脸决绝地扬起手臂,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形,而后双手结印,全身的灵气都翻涌鼓动起来。
树灵虽法力不及天璇天玑,甚至不及容淮,但若是拼尽全力一搏,却也不可轻视。众人皆戒备起来,容淮伸出一只手臂,把站在旁边的阿翎挡在后面。
“当心。”
七色把他的胳膊拍掉,瞪起眼睛:“干嘛,瞧不起我怎的?我的阿翎,有我保护着呢!”
容淮:“……”
阿翎一怔,随即转过脸去,控制不住地弯了唇角。
只听树灵大喝一声:“木牢!”几十根柳条瞬间破土而出,紧紧缠住他们的手脚。众人忙发动灵力,将灵力化作刀刃形状,把柳条尽数斩断。
却不料这树灵倒还有些计谋,用柳条攻击只是幌子,实则是给自己争取时间。待众人斩断柳条之后,发现他们已经被一种黄绿色的芽苞包围了。
树灵咬牙把自己的手臂划破,大股鲜血流了出来。她施法将自己的血散至半空,让每一颗芽苞都沾上她的血液,然后念了一段咒语,大叫道:“破!”
芽苞应声而破,释放出无数道黄绿色的浓烟。浓烟不仅隔绝了视线,更呛人得厉害,众人只吸了半口,便似被顶级辣椒粉扑了满脸一般,刺激得涕泗横流。
烟雾之中,只听树灵大喝一声:“遁!”
“咳咳……她要带那只游魂遁地而逃!”天玑咳得声音都变了。
天璇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扔到空中,闭着眼睛胡乱画了一个图案:“想跑?咳咳……看本星君的御风大法!”
“什么御风大法?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天玑惊恐的声音淹没在了呼啸的风声之中。
黄绿烟雾之中,只见一片金光乍然亮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龙卷狂风。花园里的花草被尽数摧折,乔木的叶子吹掉了大半,就连海棠树也倒了一棵。众人几乎要被狂风吹飞,全靠定身诀稳住身形。
“天璇!你是不是偷拿了风神的召风符?!”天玑扯着嗓子喊道。
天璇也扯着嗓子回答他:“是啊!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及时地派上了用场!”
及时?天玑只想把这个家伙一脚踹飞。
托狂风的福,烟雾顷刻间便被吹散了个干净。众人揉揉眼睛,只见那树灵还站在原地,旁边躺着小太监,手还保持着捏诀的状态,正与他们面面相觑。
“怎么样,我这个召风符用的还不错吧!”天璇不无得意道。
天玑皱眉道:“不对吧,那符咒是风神的东西,只能召唤狂风,并无其他用途。可这树灵分明已经施了遁地术,怎会还留在这里?”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七色的大叫——
“阿翎呢?!”
众人一回头,只见方才阿翎所站的位置,此时竟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