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的余热还未完全过去,江家老爷子的寿诞又到了。
裕国公江老爷子现住的地方是江家在锦州的别院,地界并不在繁华之处,但自他定居在此处之后院中的花草多了许多,平日里别有一种静美之感。
平日里与锦州江府有往来的人并不是很多,之前虽也有些人有心想来拜访老人家,但总会被裕国公以不理会,或是他已离朝不愿再管这些事的态度给回绝了,久而久之便也无人再敢来打扰他。因此除了每年的三月一日,这所宅子平日里在锦州算来也并不是太过显眼。
裕国公的寿宴是早早就在准备的,所以今日在仆从洒水打扫好院落之后,平日里不常开的正门便一早就大开着。
受着寿宴的影响,连门口那两个并无变化的石狮子,看着似乎都比平时多了几分笑意。
门口候着很多安排迎来人进宴厅的仆从,看到一辆马车在经过门口的第一个石狮子后停了下来,早有候着的仆从赶紧从旁边上前来了一个。
旁的小丫鬟已经先出来候在了旁边,等人过来掀开帘子之后,霁月也出来又回身去扶了温语澜,等到温语澜下了马车,一旁的飞絮才转过去对那个仆从交代道:“有我带语姑娘进去,你们不必再忙了,等着迎旁人吧。”
这座宅子并不是很大,故也不必再乘轿进去。起初江赫瑄听到裕国公要搬来锦州时,也提议过要将这所别院修葺扩建,但江老爷子坚持说他们只有三人没有必要,江赫瑄便只得作罢了。
早在几天之前温语澜便收到了江宛露传过来的信,让她在三月一日这天要早早的来江府,今日一大早还又遣飞絮来催她。被这么着急的催着,温语澜想她大概猜到是为了什么。
因着时辰还稍早,她到的时候,江府也是方才用过早膳,江宛露先是陪着温语澜到裕国公处问了好,等去江赫瑄处时,江宛露见她母亲似是有与温语澜长谈之意,赶紧抢在那之前对她母亲说了:“语澜素来喜花,之后人多起来恐有不便,宛露便先行带语澜到府中转转。”后轻拽了下温语澜的衣袖示意她出去。
“今年好在是有你!”等到一个廊亭坐下后,江宛露轻呼了一口气。
“原来这般着急的让我过来,果真是为了替你挡些什么。”倒了杯茶,温语澜抬眼询问以示疑惑,江宛露接着不满地抱怨道:“自我及笄后,每年祖父的寿宴倒更像是我的招亲宴!
他人倒还不至于在我面前说,但母亲却像是要将一年内他人提过的都要紧在这一天都摆在我面前似的。”
温语澜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试图用茶杯遮住她唇角溢出来的笑意,江宛露偏头看见打她一下,没好气地道:“你还笑!待今年你及笄后,苏伯母也这样对你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我这不是还早嘛!”温语澜笑了笑,见江宛露要恼了,赶紧放下茶杯道,“肖伯母不也只是提提罢了,若你真要择婿,她怕是比你还要挑剔些。”
江宛露睨她一眼道:“待你及笄后,便知晓‘这只是提一提’是何感受了!”
两人正说着话,眼睛瞧见肖静玥身旁的一个侍女领着一位娉婷秀雅的女子并跟在她身旁的丫鬟往这边走来。待几人进了亭子后,江宛露抬头看了眼那个女子忽然不甚确定地开口道:“你是……箬婳?”
那女子牵起一淡淡的笑意,颔首道:“是我。”语落又看向领她过来的侍女道,“有劳了。”
“言姑娘言重。”侍女福身道了,“那清儿先去向夫人回话了。”待江宛露点头后便躬身退出了亭子。
“几年不见,险些未能认出来!”江宛露拉着言箬婳坐下问她:“你是何时到锦州的?”
“不比语澜来的早。”言箬婳抬头笑看了眼温语澜,又看着江宛露道,“这不是刚到马上就来拜望江爷爷他们与你了吗。”
“若是才到的话,你该在家休息后再过来的,祖父不是那般拘礼的人,再者,以我们几家的关系,难不成祖父还会怪你来得迟不成。”
江宛露又关切了几句,言箬婳笑着开口止住她的话头:“我昨日到的,若是现在到,哪儿还有气力坐在此处。”
“你……我早该想到的!”江宛露闻言表情怔了一下,似是对自己有些懊恼,片刻后却又有些感慨道:“沈伯母对你的看顾从来都是我们三人中最细致的,我真未想到会是你独自前来。”
言箬婳微微低头道:“母亲是不放心我独自出门,就这次,也是我磨了好几天她才应下的。”
“若是你一早打算独自来锦州的话,为何不同语澜一起?”
“母亲也说了,早知这般便该让我同语澜还有温世兄一同来的,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温语澜浅浅牵起唇角:“我本来是想问问你的,但又想到我和兄长走的过早,便作罢了。”
因为温语澜早早地被江宛露催走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只有温俣璋和傅明辰两个人,傅明辰早便说过今天要去取个东西,等他们沿路走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房子前时,傅明辰才停下脚步敲了门。
在门口等了好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傅明辰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来开门的那个小童一路领着他们穿过的院子,墙面上都铺满了绿色的藤蔓,有些藤蔓上还缀着几点颜色浅浅的小花。
虽是心下诧异,但温俣璋一路上也并未多作打量,等沿着那些藤蔓走了一段路后,那个小童才又推开了一扇门,站在门口说道:“先生,傅公子和温公子来了。”
屋内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傅明辰和温俣璋先后进了小屋,傅明辰甚至还对那躬身行了一礼,才问道:“不知先生可将东西做好了?”
那人穿着的白色衣袍上绣着大片的碧色竹叶,虽已须发皆白,但从脸上看来,年岁却又并不是那般老态的人。
从旁边的架子上将一个木盒子递给傅明辰,那人摸着胡须看了眼他们又转回了头,不知是对着谁说:“到底是温家将来的世子,第一次见这情景,眼中讶异掩饰的倒是很好。”
傅明辰趁机问:“先生看他可适合?”
那人摆摆手没有答话进了屋,方才的童子已经出现在门口道:“二位公子该离开了。”
离开时的路同方才进来时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一直等到离开那所小房子,温俣璋才问道:“是个什么?值得你特地过来取这一趟。”
那个盒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只是一个刻着花纹的很普通的暗红色木盒,傅明辰拿着那个盒子,看着前方的路轻笑了下:“不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