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纹冷道:“他们虽然敢想,但不过是乌合草莽罢了,成不了事情。”
祁氏懂了:“所以夫君想借十君殿帮他们成事,再留下些证据,让他们彼此咬起来?”
“正是如此。”
……
薛媛再次醒来的时候,这小小的内屋已经被太阳照得亮堂堂了。
昨天的那种惊惧之感已经消散,她抬手,仔细看着自己这双略有些肉的小手。
除了虎口处有些练武的痕迹之外,真是一双没经过风霜的手。
不是梦。
她是……真的回到了小时候呀。
薛媛眼眶突然红了,她不敢肆意打量,只偷偷地看着四周的景象,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这里是海棠坞,她小时候的院子。
她还记得自己躺着的这张床是花梨木的,床棱上还雕刻着玉兰花,而且最靠近自己枕边处,有一朵玉兰花瓣被因她淘气,在床上玩弓箭,给磕掉了。
薛媛想着,探过手去,果然就摸到了那个地方,心中很是开心。
小时候她择床,晚上要是摸不到这个地方,便睡不安稳。
只是后来遭逢变故,再无人疼她、护她的时候,便是这些小习惯,也随着喜怒哀乐一起,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去了。
床边还有一股残香留存,是母亲的味道。
薛媛虽然在昏迷之中,却知道白氏一直陪着自己,并没有去和祁氏吵架。
她回到了小时候,还阻拦了母亲。
薛媛想着,侧过身去枕着自己的胳膊,看向床边那一扇绣着梅兰竹菊的绣屏,笑意更浓了。
并不是觉得那绣屏好笑,而是因为这屋子里样样件件的东西都是自己曾被人夺走的,现在宛如旧友重逢般,自然忍不住想要高兴。
她想起了前世最后的事情,想起了孟婆问自己的话。
那一世,后悔吗?
及今想起来,她觉得前世的自己,应该是非常后悔的。
后悔没有救下亲人,后悔没有救下朋友,后悔浑浑噩噩地嫁给了仇人还感恩戴德,后悔拥了一个狼子野心之人为尊。
之后报再多的仇,只会让这份“如果当初”的悔意,在午夜梦回时,更浓罢了。
所以今天,当算上天垂怜。
恰在此时,一个穿绿裳的丫头端了盆水从屏风后转出来,见薛媛睁着眼睛满面笑意的,顿时喜悦起来。
“大小姐可算醒了,觉得好些没有?”她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又回头对外面道,“竹意,小姐醒了,你告诉老夫人和夫人去。”
外面的竹意念了声佛,立刻出去了。
薛媛还记得这丫头叫巧云,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之一。
只是,前世母亲刚一死,慧心苑上下,没一个活到第二天天明的。
现在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这种感觉,当真是奇妙。
“母亲做什么去了?”薛媛问道,撑着身子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