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国的一处小院里,花草繁盛绿意盎然,一处避光阴暗的房间外站着两个黑衣男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里探看。
“干嘛呢?”清亮婉转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吓得他们同时跳起。
“公主。”两个男人抱拳施礼,心下却忍不住开始想:完了完了,又一次没察觉到有人接近,这次事了回去,怕是再也不能跟在殿下身边了。
越想头越发的低了下去,段溶月看着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了想,忽然轻呼一声,举起长鞭问道:“你们是在找那天的蛊虫吧?”
垂头丧气的大江小湖抬眼看去,只见那日爬满了黑色小虫的长鞭此刻干净得没有一点异物,显现出了原本黑红交织的颜色。
段溶月看着他们的神情变换,不由玩心大起,放轻了声音说道:“其实……”然后一甩鞭子,让鞭稍稳稳地落在他们手中,“只有接触到人它们才会爬出来哦。”
大江小湖凭着习武的本能伸手抓住了鞭稍,可她的话却让他们顿时色变,似乎也在一瞬间,耳边又开始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虫子爬过的声音。
段溶月看着他们想动不敢动,想放手又满脸担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月。”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让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子连忙转身回应“在这儿,就来。”而后手腕一抖,收回长鞭蹦蹦跳跳的离去,还顺道留下一句温馨的提示:“别太靠近那间房哦,里面的蛊母可比那些小虫厉害多了。”
房门前人高马大的两个男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抖抖索索的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和阴暗不透光的窗户,耳边还有刚才那个明媚女子衣饰上的银铃在响,一息之后,他们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契的转身离开,只是身侧紧握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阿络,怎么了?”段溶月几息之间便到了许倾络所在之处,看了看此刻他身侧的两个少年。
“她为什么还不醒?”玄衣少年问道。
“你为什么非要救她?”许倾络看着他,没有回答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她……”玄衣少年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许倾络也不催,只静静的注视着他,片刻后才听到他刻意压低放轻的声音,“她还欠我一壶酒,不能死。”
说完便侧身看着下方的花圃,姹紫嫣红映入眼中,恍如他此刻混乱难安的心境。
“是吗?”许倾络微微勾了勾唇,却不再说什么,目光中闪烁着一片亮莹莹的光,将他原本清秀俊逸的容貌衬的越发光彩熠熠起来。
“三天了,她还未醒,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另一侧的少年眉目间尽显焦急之色,他不管谢四皇子为何要救白卿安,至少对他来说这事极为重要。
许倾络淡淡看了他一眼,他以为是他的医术不够或是用的药材不好吗?少年人关心则乱啊,他浅浅的笑了笑,却引得对面的女子惊呼起来,“阿络,你笑了!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她的话里有毫不遮掩的激动,引得那两个少年也看向许倾络的嘴角,不过,他的表情已然恢复如常般淡淡。
“她自己不想醒。”许倾络微微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避开他们探究过来的视线。
“她自己不想醒?”
“为什么不想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少年人的清朗疏狂,话音落时他们的视线一撞,然后淡淡撤开。
“十五岁,初出江湖,你们说呢?”许倾络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客观原因,便拉了段溶月离去,霁色衣衫拂过一旁的山茶花,带得花枝轻轻晃了起来,花心处的一条白色虫子微微抬了抬头。
身后的两个少年一时错愕,却没有再将他刻意留下询问。
凌暮商的脸色变了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也连忙转身走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玄衣的少年郎,紧紧蹙眉。
那天把白卿安带回来时,他们才发现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只如眼前所见,况且她被铁链绑缚在竹床上多日,身下……一片污浊,倒不是鬼老起了贼心色胆,他只是要她的血而已,但人体自然的反应,却是不可阻拦的。
当时在竹屋里,有瓦罐里传出的腥气,有巨蟒的味道,有各种各样的杂味,没人注意到窗边的少女发生了什么,直到将她带回时,扑面而来的浊气臭味……当时的大江小湖看着面色阴沉的谢憬淮,生生忍住了掩鼻退出的动作。
她筋脉具毁,骨头刚接,不能大动,段溶月唤了两个婢女来替她小心翼翼的擦拭了快两个时辰,才算清理干净。
而没了残破的中衣中裤,又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污和浊物,原本的伤口便展现出来,大大小小的数十道口子漫布全身,饶是段溶月这般经历生死的人看见时,都不免流露出一丝心疼和怜惜的表情。
许倾络在房内忙乎了一整天,不知道用了些什么法子,出来时像是在河里漂了一夜似的,浑身浸湿面色苍白,不过倒是宣布白卿安已脱离危险,只要醒来就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