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微听着傅情在讲电话,便默默地吃着饭菜,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蘧天若来了,那天两人交换了电话,蘧天若还说改天再出来一起吃饭,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好些没有,她正出神想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原来是秦振祖发来的信息。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傅情,方才放下筷子给他回了一条过去,虽然她误会了,可这些时日跟秦振祖接触下来,两人也培养了一些感情与默契,秦振祖看着风流,但坏不到哪儿去,他们虽然不是真兄妹,可仍可以是朋友。
那边傅情聊了五分钟也挂了电话了,然后见舒微也是拿着个手机在发信息,忽然想到了有件事情自己还没跟舒微说:“你知道我哥和秦振祖在酒吧打架的事吗?”
她的话刚落下,舒微输入的字就不小心输出了一个词语进去,她连忙删掉,抬眼看着傅情:“什么时候的事?”
“就星期二那天晚上呀,后来赵恒城打电话跟我说时我还吃了一惊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不喜欢秦振祖是什么原因,还不是为了你才打他的?赵恒城说两人把酒吧洗手间都砸了,两个人也是打得不可开交,脸上都挂了彩了。”
舒微怔怔地看着她,星期二那天晚上?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她放傅誉鸽子的那天?那天晚上她明明还打了一个电话给傅誉解释,怎么傅誉只字也没提?她轻轻咬着唇,脸上挂了彩,那不就是不能去上班了吗,那也就是说他这两天其实都在隔壁,借口说有事不能过来吃晚饭难道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伤?
她的神色不由有些坐立不住,若不是傅情还在这里,她都想去隔壁敲门看看,他是不是在屋里。
见舒微神色露出些关心与担忧,傅情便试探道:“舒微,你其实是喜欢我哥的吧?你看你现在都担心他了。”
舒微抬眼看着她,虽然这两天和傅誉也有通话,可是到底还没有确定,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又转移话题:“苏伯母回老家了吗?她老家是在哪儿?”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
傅情想了想,微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是市的一个什么县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她也不太在意。
但她的这个回答却让舒微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傅情却没有察觉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其实他们也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毕竟苏伯母身体不太好,回去那边又要转车什么的,这一次苏伯母要回去,翰辰也劝了,只是苏伯母执意要回,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回去那个地方,苏伯母也会勾起不少的伤心事罢。”
舒微静静听着,心里也渐渐沉了下来。饭吃完,傅情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是客人,舒微便让她到客厅去看电视,然后自己慢慢收拾。其实她没有告诉傅情,她的妈妈也是市人,虽然她跟着妈妈回去的次数不多,而且也都十年没有回去过了,可是地方她是记得的。
她刚开始听傅情说苏伯母总觉得对她有种什么感觉时,她虽然理解,但终究不会认为自己会是她的女儿,但现在呢,怎么会这么巧呢?妈妈回了市,苏伯母同一时间也在市,会不会,她们真是同乡?更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巧妙的可能,她真的不是妈妈的孩子,而是妈妈她不敢想下去,因为再想下去,妈妈可能就犯法了。
她的手有些抖,但她不敢再胡思乱想,虽然妈妈待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可她不能这么想她。她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然后将碗筷洗好,出去和傅情一起看电影,聊着些轻松的话题。
站在阳台外面,虽然天气很冷,但夜空的景色很清莹,半弯的月儿,几颗点缀的星,深蓝绸布一样漂亮的背景。她从小就很喜欢看天上的云彩变化,看夜晚的月圆月缺,小的时候看神话故事,总感觉天离地那么远,是不是上面真有神仙?及至长大了,虽然已经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存在,可还是一样的喜欢看着夜空发呆。
傅情回去后,她套了件厚外套就在这里坐着了,只是发呆着发呆着,心里还是有件事情下不了决定。她应不应该去市?妈妈在那儿,苏伯母也在那儿。若是确认了,妈妈很可能会受到相应的法律责任,可若是不确认,她就会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而且假若她真是苏伯母丢失了二十五年的那个孩子,难道苏伯母就不可怜了吗?
想起那天苏伯母见到她失态的情景,傅情说苏伯母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如果自己有可能是她的女儿,那自己又于心何忍不让她知道真相?会有可能吗?真的是母女连心吗?苏伯母会是她亲生的母亲吗?
舒微看着像海水一样沉静的夜空,心想,她不应该因为害怕而不去寻找真相,不然她的心会一直不安的,也许到最后还会是她猜错了呢,就像她以为秦旭阳会是她的生父一样,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糊里糊涂的,如果,如果她真的猜对了呢,苏伯母那样可怜她叹了一声,她可以求求妈妈,请她不要起诉她。
下了决定,舒微不再为难自己,拿起手机,订了一张明天早上飞去市的机票。她站了起来,看见对面傅誉那边有灯光,刚才心事重重,也没有注意他这灯是不是一直都亮着,想着傅情说的事情,她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不知道他这脸上的伤消了没有?想到明天要离开这里几天,舒微叹了一声,他和她还是回来再说吧。
傅誉在洗手间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这些天也很头疼,这嘴角的淤青直到今天才消散了许多,起码还要一天时间才能正常出门。他跟爸爸请了三天假已经挨了他一顿骂,明天又是回老宅的日子,若是回去想必还是少不了骂一顿。这还不是最烦最急的,他这两天和舒微通电话,一直想跟她坦明心迹,但想到自己现在这样子还不能过去见她,也只能一直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