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粲这个做母亲的是管不了她的了,从小到大不是没给她上过课,给她讲道理过,郗神殊也认真听了,态度刻苦,但是似乎真的是天赋不够,她又喜欢撒娇卖萌,谢道粲狠不下心来管教她,干脆把女儿托付给了谢道韫,让谢道韫来教她。
谢道韫那是什么人,写诗写诗好,作画作画棒,天下才女还在世的应数她第一。据说叔祖父谢安在大雪天搞家庭聚会,心情好来了个突袭,考考小辈:“白雪纷纷何所似?”侄子谢朗抢答:“撒盐空中差可拟。”一看就是吃货。侄女谢道韫说:“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安大赞侄女大才。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抢答的不一定能赢到最后。
总之谢道韫是个超级大才女,而且性子严谨认真,上赶着都找不着的好老师。
谢道韫特意到郗家来考察外甥女的水平,她还是不怎么相信世家出身的象儿会是妹妹说的那么不像话。她让郗神殊随手画几个东西,给她瞧瞧。
郗神殊乖巧地提笔,光看她那架势还真挺像话的,然后呈了上去。
谢道韫先问:“这么快,画的什么?”
郗神殊道:“日月星。”
谢道韫看着面前的一个圆形,颤抖着问:“这是太阳?”又指了指一个弯弯的东西:“这是月亮?”
郗神殊道是。“姨母真是明察秋毫,目光如炬。”
谄媚也没用,做了一辈子才女的谢道韫快要被郗神殊气疯了,指了指最后一个“前两个捏着鼻子也能认了,这个是星星?”
郗神殊看着自己画的一个“*”,不敢再点头称是,只垂着头装可怜。
谢道韫服气了,但他倔脾气上来,一定要把郗神殊这根朽木雕琢成玉石,距离太后生辰还有半月,她每天都来郗府指导郗神殊两个时辰,教她许多画画的技巧,又布置许多课业,郗神殊每天日子苦巴巴的。不是画画画,就是画画画。
但就是这样的强度提升的能力还没有达到谢道韫的要求。距离太后生辰还有八日,谢道韫交代她:“这三日我就不过来了,你自在家练习,三日后我来考核,随便说个东西你画出来,若画的好了,课业便可取消了。若画的不好,最后几日你便每天画一百幅吧。”
郗神殊不敢怒,只敢背后和小伙伴们诉委屈:“呜呜。一百幅我哪画的完啊,偏偏阿爹阿娘把这事全权放给姨母,姨母平日里又待我最好……”
王幼雨觉得郗神殊实在太可怜了,“不如我们每人帮你提前画几幅,到时你照样画上就是了。”
实不相瞒,在座四人,哪怕是有个武将父亲的谢瑜的画功都比郗神殊强。
郗神殊摆摆手:“我姨母的眼睛我们骗不过的。她知道我的水平在哪,也能一眼分辨出作画的理路,从而看出每个人的心境。”
几人想起了谢道韫的才华,都沉默了。
王幼雨忽然灵光一闪:“我小叔叔有一本自己写的《傻瓜都学得会画册》,里面有些小技巧、不过是取巧,但是真的可以令个完全不会的人学会画画。我小时候看过,不过到底不是正统,看完就还回去了。神殊你要应对谢夫人考核,这个画册肯定够了。”
郗神殊哪管是不是正统,这东西一听就是画画教程啊,她太需要了。“县主你可以帮我借一下么?”
王幼雨当然乐意:“我这就给你借去。小叔叔今日也和哥哥来了和盛楼,就在楼上。我去去就来。”
于是王弘一见到侄女就听她说:“小叔叔,你那傻瓜画册能借我使使么?”
王弘抚了抚额上青筋:“我说了,不是傻瓜画册,是《瞻画新册》。”
王幼雨道:“是《瞻画新册》。我有个朋友急求,小叔叔就借我用一阵子吧。”
王弘多问了句:“哪个朋友?”听了答案后,沉默了一下:“要借可以,让她亲自来谈。”言罢站起来,“我去隔壁和雨间。若她有诚意就上来,我等她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