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絮舟十五岁那一年,遇见了柏无相。
因为一次年少心动而陷入了皓京权力争夺的血腥漩涡之中
从此做他的门客,侍卫,打手,婢女,和他流徙奔波,陪他成王败寇。
为他千里戎马走单骑,八方为敌。
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给他这偌大的云秦,捧他上达青云,沉溺四海
多年后的柏无相,从别人手里的棋子,变成云秦第一权臣,翻手为云覆手雨,立天子之威。
年少时相爱相交的少年少女却反向驰道而行,拿起利刃相对无言。
权谋和鲜血,爱欲和野心,诡计和真心就在皓京这个最为鼎盛的权力之地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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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原本被埋在北国九尺寒冰烂泥底下
我一厢情愿的爱过这个少年,我为他舍弃过生死,也为他穷我一生,上过刀山也下过火海,但最后,我还是不爱了
陈絮舟叹了口气认命似的闭上眼,想来皓京还没过上几天舒服日子就要交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罢了,好歹还是英雄救美而死,说不定这个小美人日后想起自己了还会来坟上买点纸钱瓜果。
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柏无相这个娇弱的病美人留下个心理阴影什么的,好端端一个人脑门上插了一把剑就倒在眼前了。
自己估计还会被卫冯抬到城墙外草草埋了,垒个小土包种种花。
刚想到这儿突然感觉到另一股急促的气流划过她的脸颊,将原本直冲她脸的那一股力道活生生打散,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发现是一串黑色念珠硬生生将将那把剑打乱了方向,剑深深地插在她身前的地上,入地颇深。
而念珠被打散,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地溅落在地,有的念珠直接往看戏不嫌热闹的宾客身上砸去。
陈絮舟顺着感知到的念珠飞来的地方抬眼看去。
她看见一个披着紫色鹤氅斜倚着阑干的玄衣少年,脚上穿着鹿皮靴,袍角上翻,头发只束着一枚素金簪,漫不经心地朝她笑着。
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
西番莲,那天砸她西番莲的少年郎。
“哎,谁啊”被直接砸到脸的高旭恼怒又后怕地大叫出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他看到少年的一刹便讪讪住了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得罪的大人物一般脸色难看。
“输了就是输了,为难一个小姑娘也好意思?”少年挑了挑眉,讥诮地笑道“敢到小爷面前干这些的还没出生呢”
高旭转瞬便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谄媚地笑起来“魏公子说的是,这等肮脏事也好污了魏公子的眼”他转脸便向周围仆从指着双眼无神的边阆厉声呵到“还不把他带下去”
一同被搬下去的还有那块大铁板。
此后没有间歇的又一派歌舞上来,似乎所有人都转眼就忘了这事了。
陈絮舟混在其中悄悄的下去,可是鞋子被烧化了半只,裙子也被砍破了,发带和饰石也掉在地上被舞女不经意地踩踏,陈絮舟也不好意思冲到中间去拿,就这么破破烂烂地提着剑下来了。
柏无相也没有像画本子里说的那样,在女主角逃离危险后惊喜万分地扑上来使劲摇晃直到摇到头晕眼花摇出病为止,人家只是站在原地轻轻撇她一眼,就淡然无比地继续回到位子上了。
但是她落座时,却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他的声音,平常之下似乎仍有怒意“你一定要死一下才能满意吗?”
“哎哎哎,你别说的我老要死来死去好吧,我多热爱生活啊,这次是人家打不过我就下阴招”陈絮舟后怕地将面前的瓜果盘,甚至连同柏无相的都一起揽了过来,对上他恍若寒霜的眼神也丝毫不惧,仍旧笑嘻嘻“我看你也不吃,是不是?”
“人生得意须吃饱,再得意一些就要吃好”陈絮舟啃啃这个果,咬咬那个饼,就着小侍女的手喝着晋酒,舒服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活像一只拥有了一谷仓松子的大仓鼠。
等陈絮舟再次睁开眼时柏无相和她身边的卫冯都不见了踪影。
我擦,不会就把老子扔在这儿了吧,卖给那什么高旭当出气小婢女?
陈絮舟面部不禁扭曲万分,便乘着那些公子哥儿还沉溺于歌舞游戏时偷偷溜了出去打算好好找找柏无相。
高家宅邸大的几乎可以跑马,又效仿南边园林曲曲折折的建筑,陈絮舟绕了几道也没绕出来,反倒进了个黑漆漆的小花园,这边的丫鬟似乎都被调到别处了,连个问路的人也没有。
突然前面传来了絮絮梭梭的声音,陈絮舟小心翼翼往前探了几步,以为什么蠢贼来行窃。
然后,传来一声,娇喘???然后,又是一声??
我我我我我去!
这数人头得有五个吧,这高府小花园的夜晚活动也太丰富多彩了吧。
陈絮舟带着一脸吃到大瓜的邪魅笑容悄悄往后退。
刚溜到门口花廊那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似笑非笑的话“哎,你在这干嘛?”
陈絮舟一个激灵,看了眼地下的缝,不够大,叹了口气,又后悔没有好好学隐身术,只好回头装出一副正直善良五好青年的模样。
却不妨眼中闯入了一副俊美的面孔,虽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仍觉得他眼睛好似繁星宝石似的有着光泽,她愣了愣,这是那个殿上救她命的少年。
“找柏无相”她呆呆的立马回道“哦,谢谢你啦,刚刚在宴席上,我叫阿絮”
“刚刚看什么呢?”他扬眉朝她倾过去“要不也带小爷也过去看看”
她顿觉头大,果然少年人好奇心都重,于是便绞尽脑汁地解释道“他们呢,在做一些,有关于切磋技艺的,搏斗性质的,衣服也比较少一些的,嗯,快乐的事,公子你虽然武功高强年轻力盛,但他们人数众多,你有可能,嗯,招架不住”
他突然一声笑了出来,又别过脸闷闷的笑,满目星光撒溢。
“柏无相的话,现在去处理事了,你也不必去须他”他转过头来看向她,眼中笑意浓厚“你不是皓京人”他用的是肯定句,似乎十分笃定。
“不是”陈絮舟乖乖摇头“我来这里赚钱的”
“那就早点走”他打量了她一眼,便脱下了身上的鹤氅为她披上,一阵温暖的白松茸香笼住了她,他咧了咧嘴笑,洁白的虎牙渡着月色,似乎他整个人都因为这月色而显得有些寂寞。
“这里是全天下,最,最可怕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簇簇烟花就腾空而起,光线飞上天空,迅而炸开,在一鸿天穹中洒满无数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般,在这繁华之都绽放出一朵朵其为绚丽的花朵,天空瞬间明丽,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耀目,最荣华的都城。
“我就只能记起这些了”陈絮舟她晃晃脑袋,十分苦恼。
她被带到皓京后才知晓自己少了两个月的记忆,据说是进皓京前一晚被人追杀时掉下河里被尖石磕伤了脑袋,才突然似乎什么也记不清了。
唯一能记得的事都是到那场寺庙为止。
“哎,我就想着小柏公子似乎和我说了句什么,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到这儿了”她撇撇嘴,说的到这儿却又止住了话,那句让她现在还心跳不已的话或许只是她被撞坏了脑子撞出错觉。
“哎哎哎,叹什么气啊,公子一定特别看重你的救命之恩才那么器重你,你来这儿的时候都晕过去了,是公子把你抱回来的”卫冯,小柏公子的书童,此刻正骑在她边上,一脸惊恐地搂着摇摇晃晃的马儿,一边心不在焉地安慰她。
“我,被他抱回来?”陈絮舟难以置信地盯着卫冯“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抱的动我?”
“呃呃呃,你可不要小看我们公子啊,要是不是我们公子你估计早就变成城墙地下的花肥了”卫冯作为柏无相第一号狗腿子义不容辞的捍卫起了他家公子的威名。
”公子那时和你来到皓京时身上都是血呢,你伤倒不重但是看着也太可怖了些,简直就是条红鲤鱼啊红鲤鱼啊,还是红烧的那种”
“闭嘴”陈絮舟面无表情地反手一个击肘。
可怜的小书童卫冯就那么一个不稳栽下马,咬了一嘴土“啊啊啊啊啊啊,陈絮舟我去你大爷的”。
陈絮舟抬头看看蓝蓝的天,在物理消除了一切人为干扰因素后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她,此刻正在小柏公子回府的车队中,虽然中间忘了一大堆事但看起来她还是把柏无相完好无缺地送到了皓京,看起来他们还是在旅途中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所以他应该不会拖欠尾款,如果不算上肚子和头上的伤,这一趟的行程可以说是出奇意外的好了。
她一醒来脑子上便包了白纱,肚子上也被层层裹了伤药,不过都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大碍,等拿到钱便好好在皓京玩一圈,修生养性大吃大喝一阵再回西北也不迟。
至于忘掉的两个月,估计也是很艰难不好过的日子吧,忘掉就忘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不是会消失,记忆什么的,就更没什么重要的啦,万一以后某个瞬间会想起来呢。
她想到这下意识的抬头去找柏无相的位置。
他坐在她左前方华丽庄重的车辇上,隔着层层叠叠的青色帷幔,只能隐隐看见他的侧脸,恍如水墨勾勒成的画。
他似乎含笑地望着周围熙攘的人群,很温和又疏离的模样,他并没有朝她这儿看来一次,似乎来到了皓京的是另一个柏无相,一个和她没有任何瓜葛没有让她为他出生入死过的柏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