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尧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眼里的寒光一闪,毫不畏惧地拔出了长剑,只要有人敢挡路,他就敢杀人,他可不管对方的是太子,或是其他什么人。
“慢着!”恰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极度紧张之时,齐王甄子恒上前一步,向甄离行礼道:“父皇,虽然段尧言辞犀利态度傲慢,但他情绪激动,完全是因为手下的士卒几乎死伤殆尽,而这正是他作为一名将领,爱兵爱民的表现。纵观整个战局,段尧可谓居功至伟,儿臣恳请父皇念在其战功赫赫的份上,从轻发落!”
齐王落难时段尧救过他,这位黎国三皇子一直和段尧相处融洽,因而并不愿意看到段尧成为众矢之的。即便段尧手段出奇,想在皇宫这等守卫森严之地全身而退,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并且,即便段尧侥幸逃脱,也会被兵部列入通缉名单,往后的岁月,只能永无休止地在逃亡中度过……
甄离摸着下巴,仔细斟酌着齐王的话。
如果当场抓捕段尧,以对方桀骜难驯的性格,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彼此刀来剑往,势必闹得朝堂鸡飞狗跳。
可是就这么放他走,无疑让自己这个九五之尊太没面子,这人是个刺头,除是一定要除掉的,但最好的动手时机并不是现在。
思索再三之后,甄离果断宣布道:“段尧公然对抗本君,按律当斩,念其杀敌有功,朕宣布,从现在起,革去段尧所有职务,贬为庶民,放他走!”
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
段尧冷哼一声,收起长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皇宫。
一出意外的闹剧之后,黎国的胜利庆典继续进行,甄离和臣民们一起享受胜利的喜宴。
太子悄悄走到皇帝身侧,小声问道:“父皇,您真的打算放过那个嚣张的狂徒吗?”
“他是有功之人,虽说对父皇大不敬,如果对他当场格杀,以后谁还肯为我们卖命?”甄离解释了一句,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最重要的是,段尧十分难缠,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太好惹!”
太子凝神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段尧的事情,父皇已经安排人去做了。”甄离喝了一口酒,沉吟道:“吩咐下去,封锁关于段尧的所有消息,另外,全力追捕夏国公主,我们一定要将夏国复仇的火种,捻灭在摇篮之内!”
……
在段尧和皇帝闹掰之后,庆安城外数十里处的山谷,有一队一千余人的队伍,正秘密地潜伏在山腰,这里是离开庆安的必经之路,也是杀人越货的最佳场所。
甄离当上皇帝之前,便看上了这处绝佳的地形,所以数十年来,但凡有些与他政见不合的老臣或戾将,全都无一例外地在这个地方遇上劫匪,然后全家老幼要么死亡,要么离奇失踪。
山腰的一面,摆上了大堆的圆石,另一面则埋伏了数百名弓箭手,只要目标经过山谷,便很快被落石压成肉泥,或者被弓箭手射城刺猬。
“大人,既然那个狂妄之徒知道陛下不会饶恕他,万一他躲在庆安城不出来,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山腰上,两个人躲在草丛里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一名禁军统领,被禁军统领称作大人的,是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此人名叫冷森,是甄离的心腹爱将,许多不方便在朝堂上公开处理的事情,甄离一般都交给冷森去做。
冷森听到禁军统领的话,阴笑两声道:“等着吧,猎物很快就会过来了!”
“为什么?”禁军统领不解:“据说此人十分精明,既然他敢公然对抗陛下,想必已猜到了我们会在城外对其进行截杀,所以他应该明白,躲在城内反而是安全的!”
“此人的确十分精明,但也足够自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断定他绝不会躲在城内苟且活着,而是想凭借少年意气闯一闯陛下为他布置的修罗阵!本官正是吃透了他的性格,才执意派人守在这里等他入瓮。”
“大人果真足智多谋,下官佩服!到时候,只要您一声令下,滚石和弓箭一起招呼,保准叫他骨头渣子都不剩!”
……
离开皇宫之后,段尧木然地行走在庆安的街道上,心里十分难受。
街道上,百姓们在当朝官员的鼓动下,高唱凯旋之歌,肆意欢庆着战争胜利。
段尧被刺耳的喧嚣扰得心情烦躁,只得默默离开这座充斥着虚伪和邪恶的罪恶之城。
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不少事情,刚刚发生的这场战争,深深地笼罩在段尧的心头,无法散去。
夏国的灭亡,银风城外的尸横遍野,薛凌山临死前的决然,以及难民潮的爆发……
这些事情,或多或少都跟段尧有些关联,虽说段尧只是被迫参与了战争,但毕竟是他亲手杀死了薛凌山,而直接导致了夏国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