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子时三刻,罗绮三人终于到了这处宅院。
还未等罗绮张口,黄吉儿就奔过去握住他的手,抬起充溢着红血丝的眼睛,匆忙说道:“罗兄弟,高兄弟,英娥还没有回来,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
罗绮和高行空、卫琳各对视了一眼,笑道:“放心,她安全得很,你们能出来,还是托了她的福。”
黄吉儿不明所以,继续追问,罗绮也不好相瞒,便把石云岫找人搭救英娥一事略略叙述了一遍,不过中间省去了吏部郎中和英娥的关系。
黄吉儿听后,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回落了下去,却也感叹道:“她始终觉得我配不上她,不管我对她再怎么用心思都不管用。”高行空看他这副若有所失的样子,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黄大哥,强扭的瓜不甜,你已经尽了心了,若她对你仍无半点情意,只能当作你们没有夫妻缘分。”
一旁的卫琳也插嘴说道:“是啊,是啊,天下女子何其多,又何必单恋她这一个呢,少爷,你说……是不是……”待他刚说罢,罗绮和高行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如同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审视着他,害得卫琳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但急忙捂上嘴,不敢再说下去。
罗绮怕黄吉儿再多问下去,便把话题岔了开去,“黄教主,这里是京城第一青楼咏妆楼主人的一处私宅,官府不会轻易搜查到这里,你们只管安心留在这里。待风声过去,我们再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黄吉儿再次握住罗绮的手,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罗兄弟,今日救命大恩,我黄吉儿永远会记得,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罗绮知他是个直率坦荡、守信重义之人,虽是草野莽夫之辈,不曾读过书识得几个大字,人品却胜过那些读书做官的百倍。算是应了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故而也不与他客气,接下他的话头直言道:“实不相瞒,小弟真有一事相求,实盼望黄教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黄吉儿摆摆手,爽朗地笑道:“别再叫我黄教主了,我就是一个庄稼人而已。我年纪比你大几岁,以后就喊我黄大哥罢,我称呼你一声二弟,你看如何?”
高行空用手指转动手中的长箫,横在二人之间,嬉笑着道:“莫非你们想抛下我,独自结拜?”
三人互望了望,同时笑出声来。
罗绮两手各拉住一人的胳膊,同时对着高行空说道:“能和江湖中声名在外的判官书生结拜,我求之不得呢。”一直不敢多言的卫琳这时又忍不住说道:“既如此,能不能捎带上我?”
罗绮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栗子,“你呀,话真是越来越多了,顶多算个老幺。”卫琳当了真,“真的?我是老幺了?”
黄吉儿对三人招了招手,笑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边喝酒边说,高兄弟,古书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是不是?”
高行空见黄吉儿恢复了往日疏朗豪迈的神气,微微一笑,道:“一醉方休,不醉不归虽好,可今日不好贪杯,黄大哥刚经历一场大劫,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是,待等明日再详谈也不迟。”
罗绮听高行空如此说,自觉也有些操之过急了,忙跟着道:“二哥说得有理,我看,喝酒也免了罢,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
三人都点头称是,随即各自相辞散去,唯有黄吉儿被勾起了酒意,心内又惦记着英娥之事,愈发地睡不着觉了,直到很晚才睡去。
相比于黄吉儿,另一个男人却整日能眠花宿柳,偷得浮生千场醉,不知是该叫天下男儿羡慕还是嫉妒呢?
可饶是牡丹花丛中小能手,也有马失前蹄的当儿。这不就在火烧衙门的当夜里,杨晞维在咏妆楼饮酒作乐,吟诗弹琴,好不欢快的时候,却来了位不速之客,点名要杨晞维身边的翠姑作陪。
凡事确乎讲究个先来后到,但在销金窝里是最不实兴这一条的,只看客人的口袋里有没有两样东西,一样肯定是金钱,有了钱总是能平平稳稳地办妥许多事;另一样则是权势,权势大了,身份地位自然有人来抬高。
照这两样东西比较起来,不速之客徐孟灿是得罪不起的,秋姨只得亲自去敲杨晞维的房门,请他出让翠姑去陪客,再给他另找两名模样俊俏的姑娘,并开一坛陈年女儿红当作补偿。
秋姨满脸带笑,说得殷勤恳切,却被杨晞维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