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更加深入地走访,三人掌握的情况更多。老刘的心事也越来越重,眉头也锁得更紧。皮仰韶也有些感概,贫困户更多的是说些表面上的东西,也只是简单的表露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些想法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问题。
但党员和组长就不同了,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很多党员和组长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说出来的都是集体公益事业上存在的困难。颠覆了皮作家对农村人的看法,农村里聪明人并不少。而能做个党员和“干部”都不是‘蠢人’甚至不比他这个皮作家差。
“老刘,明天就要进后山村了,我看你越来越沉言寡语了?”躺在床上的皮作家翻过身来问正在看书的老刘道。
“想什么呢?”老刘放下书动了动眼镜低头用眼睛看着皮作家说道:“现在情况很好,看得出曾正明在村里的威信很高,换届工作不出意外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还每天都苦着个脸?”皮作家笑问道。
“难,扶贫工作难呀......”老刘站起来伸了一个腰说道:“前山村的底子很薄。就种水稻和红薯,仅仅只是自足自给,集体资产就山上的林子。老百姓的意识很是落后,没有发展经济的意识。
后山村更不要说了,这几年公益事业没搞多少,但山上的林子都卖了。两个村合并时前山村为此事还不同意把后山村并进来呢。不过后山村的部分老百姓还有自留林,多少有点收入。
我本想引导一下群众土地流转和公司加农户模式的经营观念,但党员和组长都说有难度,老百姓并不支持。目前外出打工的都是免费把田地给在家里的人种,在家的人以种田收入为主,他们肯定不会支持土地流转。
至于公司加农户的模式,群众很是担心诚信问题,提出大量的要求与当前运行的模式有冲突。老百姓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没哪家公司会来这里运作。难......”
皮作家点了点头,在走访时老刘提过不少这样的问题,只是他当时没有在意老刘这么问的目的。经老刘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我们有必要这么操心吗?”陈悦突然说道:“不是还有县政府和镇政府吗?他们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不就得了?”
“小家伙,这觉悟可不行,比我这老头子还差劲。”老刘意味深长地对陈悦说道:“如果你不改变这个想法......嗨......估计你是巴不得回去不搞工作队了,说这话没意义。
小家伙,这么说吧。我知道多数人会是你这种想法,但总得有些人想干事吧?要不然这个社会怎么进步?你还年轻,才当了这么几天公务员,就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
说什么世界观价值观你们不爱听,但是不管你从事公务员工作还是其他的工作,都得要拼搏奋斗才能体现年轻人的那种朝气,这人才活得顺气些服坦一些吧。你捐助别人是帮助别人,你把扶贫工作搞好了也是帮助别人,为什么不努力呢?”
“对呀。什么是为人民服务?什么是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心里?”皮仰韶不合时宜地插话教训开来:“同志,你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
“老皮。我知道刘伯和你说的话里的意思差不多,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这话那么刺耳?”陈悦不高兴地对皮作家说道:“行,我真没把心放这里。你看看那些人,来帮他们,还那么不乐意的。真是好心没好报......”这就是代差,一个七十年代的与九十年代的人对话的结果。
“帮助人也得要注意方法技巧。”老刘突然呵呵笑道:“你们接触的层面不同,不管是知识和阅历都是高学历的人。乡下就是乡下,有文盲也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有痴呆傻,也有成功人士,差别太大。
观念和思想也就存在差别和冲突,保护利益和谋取利益方法的矛盾也便更尖锐,冲突更为直接。你们现在不习惯可以理解,慢慢地你就会习惯了。
小陈,你也没有想到吧,你想帮助正海家,人家不也是不同意不接受?人家的想法不多,如果说出来很单纯很单纯的,只是认死理而已。
我有个同事曾经总结过,在乡镇工作,与聪明人打招道容易,与智商差一点的人打招道也容易。最难是跟那些不聪明不蠢的人打招道。你今天说通了,让他明白了。明天他又不明白了,又不同意了。
得了,又重复地做思想工作,反反复复地不停上门做工作。这类人只是坚持着心里一个简单的道理而已,简单地权衡他的利益而已。他不信任你,怕你侵害他的利益。
聪明人好说话,你一讲他就明白了,不费二道手续。‘蠢’一点的信任政府,你说啥就是啥。不同意的事,你怎么做思想工作就是不依你,换个他信任的人做思想工作就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