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怕麻烦大了。”坐在程洪对面的老马叹了一口气说道:“看得出县林业局也是采取拖字决了。裁决的程序都扯皮......”
“嗯。”程洪面无表情地说道:“归根到底还是怕担责任。何明同志的设想只怕短时间内难以实现了。听得出,他那最坏打算也是最好的打算,就是裁决对狸冲组不利。然后由狸冲组向法院提起诉讼。
如果裁决对狸冲组不利,可以避开二道沟组对镇里施压的过程,避免出现群体性事件。狸冲组再通过法院取得林子的权属,这样二道沟组也就只能认命了。
而他的这个想法那个人应该也想到了。就把事拖着,拖到对他们有利的时候再解决。拖着对那个人自己也有利。”
“难道说那姓钱的跟姓布的是一伙的?”老马问道。
程洪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定,那个人都混了几十年了,对政府的人心理掌握得很是准确。他就利用钱均不敢担责的心态布下这个局,钱均同志能不上套?
少平把他们请来,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也怕担责。这样就有钱均替他顶着压力了,他只需要配合好钱均就行了。
老马,我们得做好扯皮的准备。我们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这个问题要想得到解决,还得要回到诚信二字上来。不能为了调解而调解,先教后调。”
“先教会二道沟组的人如何做人?”老马坏笑了一下问道。
“对。怎么做今后还得要老头子配合。工作队老头子他们该出马了。”程洪点了点头说道:“得找个借口开展工作。皮作家点子多,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之后就去村里商量一下。”老马再次坏笑了一下,心也就放了下来。
元旦是阳历新年,幸亏是雨天程洪才休息了两天,实际上是没有休假。不是后山村村民没有过阳历年的习惯,而是为了这块林子的事情越闹越心伤。气氛怪怪的,压抑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哀伤。狸冲顾姓与整个布姓关系越来越差,已经不仅是二道沟组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就算是曾经的亲戚,也开始绝交。曾经的朋友见面也是吹胡子瞪眼,就差没有撸起袖子干架了。狸冲组的人也不再外出走动,偏安一隅地过着隔绝的生活。
程洪带着老马仍然骑着他那古董摩托车来到了前山村委会。还是六个人坐在了会议室,程洪、马直、曾正明还有工作队三人。
“小贱人,情况不妙呀。”老刘看着程洪说道:“现在整个布姓的都动起来了,那声势有点吓人哦。”他是在试探程洪的反应。
“作......”程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做有意义吗?这样造势看似强大,实际上外强中干。如果这样做就把那块林子搞成布姓的,他们的事情就简单了,党和国家就麻烦了。这么闹下去损失最大的是布姓人。”
“何解?”
“据我所知狸冲组的人还在过着他的日子,外出赚钱的仍然赚钱,求学的安心求学。”程洪看着老刘笑道:“这布姓的人呢?听说很多人提前赶回来了,在家的人每天坐在一起聊的就是这林子纠纷上的事,读书的孩子们为此事都义愤填膺的指责狸冲组的人。
这算怎么回事?诚信哪去了?从老人至孩子眼里还有诚信两个字吗?风水,呵呵......狸冲组出人才是教育得好,是优秀的传统,在他们的眼里就变成了风水。
他们没有诚信,孩子将来也没有诚信,也不会励志。家教传承不好能出人才?如此下去,就算把那块风水宝地给布姓,他们也出不了什么人才。”
“小皮,你三流九教都精通,说说你的见解?”老刘怪怪地看着皮仰韶笑道。
“嘿嘿......”皮作家有点尴尬了:“程镇长说得对,布姓的人就是作。风水......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一套。”
“不,任何宝物宝地是有能者有德者居之。”老刘笑道:“这也预示这块林子属于狸冲组的终究还是属于狸冲组的。哈哈......”皮作家的脸有些微红了。
“不贫了吧。”程洪摇头说道:“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事眼下是没有办法处理。”
“为什么?”老刘皱眉说道:“根据当前的形势,最好的办法是县政府尽快裁决,然后进入法院程序。”
“人家怕担责,怕丢了政府的面子。仍然坚持走调解的途径。”程洪摇头叹气道:“如果裁给狸冲组,担心二道沟闹事。如果裁给二道沟组,担心官司输了会影响政府形象,也涉及到个人责任问题。所以就用这拖字决。”
“实事求是,就简单的四个字......”皮作家生气地说道:“这也想得太复杂了嘛。”
“有人在背后搞动作,成功调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老刘摇头苦笑道:“这不正合布继录的意愿?有了这事的掣肘,今后的工作就麻烦大了。”
“所以......”程洪想了想说道:“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呀。很多人都忽视我们基屈干部的一个重要的职能——教化,通俗一点就是改变群众思想。不过我们不能那么直白地就插手进去,得曲线救国。”
“移风易俗?”老刘用怪怪的看神看着程洪说道:“你下套?这事的难度你不是不知道,以合江村的情况能搞成这事?”
“你们都是宣传系统的文化人,你们是内行呀。”程洪微笑淡然地说道:“再不干活,你们不怕这身体会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