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镜花(二十)(1 / 2)每天都会撞鬼首页

北风簌簌的,刮起几团可疑的灰色烟灰,城门口神色倦怠的守卫顿时一颤,忘了严明的军纪,手舞足蹈的躲避这瘟疫的象征。

借着偏西日头的掩护,一只摇摇晃晃的信鸽儿悄无声息落在了叛军营地的围篱上,鼓动着胸脯用力发出一声雄鸡似的打鸣吸引主人的注意,军师闻声而至,解下信鸽脚脖上的密报,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据前些天乔装进城的密探来报,他们的传播瘟疫的计策已经大见其效,城中防卫已经多处瘫痪,只待大军进城摘取。

大皇子端木天明一去不返,说是要请来援兵助战,却不知请得是何方神圣,一直不肯现身。也罢,不再等他了,再等下去只怕会错过近在眼前的机会。

他们的关系并不是那沛公与霸王,会演出一番楚汉相争的权利大戏。他到底不是这幻境中人,无心在于海界的王位更替,大不了待他取得江山,把那什劳子皇座留给端木天明就是了。

他废了这么大劲穿进这上古世界,还是为了“那件东西”。

按照眼下的情况,已经不需要外援就能取胜。军师简单思量了片刻,召集起各位统领整顿队伍。

城郊空荡荡的,暗黑色的毛絮和灰烬一直漂浮在空气当中,疲劳了一天的乌鸫刚想停在枝丫上梳理一下沾满灰尘的羽翼,却在一片人声的呼和中惊得放弃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安乐窝。

落下了几片黑色的杂羽和着毛絮被整齐划一的脚步踩进了雪地。

落在表面的浮雪被扫偏了,露出盖在底下的脏污——泥泞的脚印和石灰拌在一起。

这些肮脏的不远处,两个大坑分列在城门的两旁,一左一右。

队伍中的一些士兵在看到这些葬坑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投去的目光半是怜悯半是鄙夷。

躺在里面的那些人可没有他们这么好的运气,得到军师大人的救治,不仅恢复了健康,还获得了非比常人的异能。

负隅顽抗的后果便是只能躺在这万葬坑中。

要说鼠疫对于一座城市最大的影响,那便是活着的人终日生活在惶惶不安的阴影之中,唯恐将生存空间退让给死人。

不用过多的说明,所有的人都了然于心,就算蒙上眼睛,拒绝面对现实,却终将被事实的威力击垮。

每天凌晨时分,城门都会悄悄的打开一条缝隙,鱼贯抬出一具具尸首。

最开始的时候仅是夜间守灵的习俗被简化,患者去世之后迅速入殓,再由亲属抬棺到城外的墓地下葬。

然而过了不久,连这一点最后的体面也被勒令禁止,所有白天里死去的人都由医馆和衙门共同组织的丧葬队伍进行统一处理——在棺木中垫上厚厚的石灰用来杀菌,再乘着午夜宵禁抬到城外已经挖好的墓穴。

发展到现在,形式所迫已经让他们丢掉了所有的廉耻和定俗,只在城郊挖出两个巨坑——一个用来埋男尸,一个用来埋女尸。

笨重的棺木被最大限度的省略,只用草席裹身。丢入葬坑之中再填上适可而止的石灰——无需太多,总要给后来者留出余位。

只管这么一层人一层石灰的填下去,不管老的少的,贫的富的,像缸里的腌菜一样通通躺在一起。

就连这两张深渊巨口都已经打起了白旗,它们再也吃不下去了。

可能其他的人都在城里就地焚烧了吧,军师随手接住一片飘来的毛絮用双指碾碎,烟火熏燎的残渣已经飘出了城外。

这算不算推动了古代丧葬由土葬转变成火葬的进步?

呵,场面做得好像有些太大了。

管他呢,之前端木天明在这里的时候,他做起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不过是时候了,迅速结束这场权力的游戏,就当做是给这群拼命抵抗苦难的人留下一点儿安慰的馈赠。

身着轻薄铁甲的血族士兵将玉獬关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血红色的眼睛已经变得漆黑——这代表着饥饿与愤怒。

因为玉獬关森严的戒备和顽强的抵抗,他们已经有多日没有进食,此刻正盼望着大开杀戒,痛饮一番。

“看来真的是没人了!”

叛军已经靠得如此之近,除了被摸掉的两个看守,玉獬的防守军还是迟迟没有出来迎敌。

也许玉獬关内部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吧,军师由是想着发动了攻城的命令。

“嘿——呀——嘿——”

足有几人合抱粗细的攻城锤由二八力士抬着铆足了劲冲撞城门。

“铛——”

古老厚重的城门虽然受到重击,却依然摆出视死如归的气慨不肯松口,用自己□□的身躯护卫这城池。

“铛——”城门的声音雄浑而悠长,像是对这些渺小蝼蚁发出的嗤笑,这不能怪它的自大和狂妄,千百间从未尝过败绩的事实,给予了它这样目中无人的自信。

都是些不知轻重的东西,竟然妄想从它的身上踏过,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