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在襄阳见到你。”雪千寻紧握住那只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倒是东方黎有些惊讶,“你都没看到我的脸,竟也认得出我?”彼时一年不见,身形轮廓武功都大有改变,她又穿了女装,雪千寻是如何发现的?
“是味道。”雪千寻凑到她身边,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那人微僵了下,并没有躲开,“你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眼睛看不清的那段时间,鼻子最是灵敏,那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安心,更刻进她脑子里。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睡吧。”
黑木崖离着京城并不远,这或许也是锦衣卫如此重视日月神教的原因。京城门户之外有一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总是令人不安的。
三日之后,东方黎已坐在酒楼之中,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目光投到窗外的街道之上。街上人来人往,正对着的是一个泥人小摊,摊前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初成的模样,米色的健康肌肤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带着中原女子少见的活力。
不过看的出来,应该是个汉人,或者有一半血统属于汉人,她的脸型轮廓之间带着点江南女子特有的柔软,和一旁颇有气质的中年女子有些相像,大抵是母女。
这对母女四周还站了五六个人,隐成保护之势,身形挺拔,下盘深稳,显然不是小家子出来的。那中年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凌厉的扭头望来,东方黎也不躲藏,举举酒杯,予之一笑。她毕竟是占了颜值高的便宜,让人看起来没什么恶意,那位夫人模样的也冲她一笑,牵起少女的手,塞过一个泥人,笑骂几句,扯了她离开了。
“是他们?”
“看时间,人数,特征,都对得上。”
“查查来头,背后有些什么人。”
“已托人去了。”
说话的人是东方良,托的人自然是东方希的太虚宫,东方黎目送那行人远去,没有转过头,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见到她了?”
东方良点点头,“性命无碍。”他看到那个僵直的身子瞬间一松,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只是有些苦。这笑容东方黎没有看到,她回过头来,虽仍旧清清淡淡,整个人却轻松了许多,“既然如此,我们便遵循约定好了,只是那边的人还是不得不防。”
“我晓得,其实此事为何不由希儿出面呢...”由东方希出面,无论是弘治帝还是锦衣卫那边都要好说许多,然而东方黎却从不愿她知道这件事情,更奇怪的是东方希明明掌握了太虚宫,却依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好像有一个更有实力的人在掩盖着这件事情。
“不要告诉她,永远不要,这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你我做师兄的承担就好,不必把小师妹牵扯进来。”这或许也是她与龙椅上那人之间的默契吧。
“我听你的。”东方良摸着手中的酒杯,点头。
他说的笃定信任,东方黎自己心中其实反倒是是虚的,皆说古人重诺,许一言而换得忠诚数十年的故事屡见不鲜,《庄子·盗趾》曾言“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又有季布许剑,千金市骨种种,然而她却依旧不敢轻信,尤其是在得知弘治与东方的恩怨之后,也因此才会有诏狱之行。与之相约,实为无奈之举,而今与其说她信弘治,不如说她是信牟斌,信他已后悔,信他会争取。
“先解决这桩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