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稚许小媳妇儿似的跟着顾安走到一边,低着头,偷瞄顾安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颚线条和轻轻抿着的嘴。
完了完了。
林稚许的心砰砰直跳,心虚地不敢说话。
顾安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扣扣嗖嗖的手指头,他心里积了大半火气,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舍得对她发火,只觉得一团火在心中烧着,不由冷哼一声,“真够出息。”
林稚许撅撅嘴,嘟囔了一句什么。
顾安深深吐出一口气,“自己说,前几天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说什么?”
林稚许小声道:“还没好。”
顾安:“你上次差点怎么了?”
林稚许声音更小了:“胃穿孔。”
顾安:“那你现在是什么”
林稚许:“……慢性胃炎。”
顾安:“医生上次说什么?”
林稚许:“……要养胃……”她说到后面自己底气越来越不足,听着顾安的声音越来越冷,有些委屈又有些难受,“我错了……”
顾安冷笑一声,“错哪了?”
林稚许挪了一小步,悄悄靠近他,“我真的不吃辣的了。”
她偷偷向上瞄他一眼,见他仍然抿着嘴角,又小小地挪近一点,“我真的,这学期再吃辣的我是你孙子。”
顾安:“谁稀罕你当我孙子。”
林稚许又挪一小步,“真的,不然我是小狗。”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有些近了,她左脚脚尖已经快挨着他的右脚脚尖了,顾安向下一看,少女微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带着点讨好和撒娇,不自觉喉咙滚动了一下,后退了一步。
林稚许以为他更生气了,也有些急了,一手搭住他的手臂,“我真的错了,你别告诉我妈。”
林稚许的父母在国外旅游,父亲因为生意提早回国,但也因为公司业务在外奔忙,母亲现在在法国继续旅游,归期未定。
林稚许的妈妈是一个极温柔的女人,和顾安的妈妈雷厉风行的性子完全两级。她从小犯错谁都不怕,虎得不行。偏偏在她妈面前怂得跟一头被拔掉了牙齿的老虎似的,只会撒娇打滚,卖萌认错,上次她生病好不容易求着陈姨(顾安妈妈)帮忙瞒着不告诉妈妈,这回顾安要是揭穿了,她可得找个棺材把自己收拾收拾埋下去了。
顾安沉默一会,又说道:“那你以后得多陪我一块吃饭。”
林稚许忙着哄他不告家长,也不管说了什么了,一叠声地应道:“陪陪陪,只要您不嫌弃,陪一辈子都行,别告我妈啊~”
顾安:舒坦~~~!
他勾勾唇,火气灭了大半,一如往常地盖着她的脑袋拍了拍,温声说,“回去吧。”
易悟善看着两个人谈好之后朝大部队走来,不由乐道:“你看,这不才两三句话的功夫嘛。”
而黄彤彤刚就一直盯着他们呢,这会看到两人又恢复平常的样子走过来,沉吟一会,小声问易悟善,“顾安他……”
易悟善:“嗯?”
人走近了,黄彤彤便没问下去,回了一句“没事”,然后拉着林稚许跑到女生堆里去了。
等走远了,林稚许长舒一口气,“我的妈呀——顾安太吓人了,他现在那个气势越来越像我妈了,我都怀疑我才是陈姨的亲生宝贝儿,他从小是不是跟我抱错了?”
黄彤彤深以为然,“我刚刚看他冷着脸的样子愣是不敢说话。”
林稚许咂咂嘴,“唉,不管了,尝了一口鲜儿顶我两个月了。”
黄彤彤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腰,“你早上没有不舒服吧?”
林稚许揉揉胃,感觉还行,没有很明显的痛感,“没,是他太怕挨陈姨的骂了,才把我盯这么严呢。我上次也被骂的狗血淋头呢,每次去复检都要被陈姨说一通。”
黄彤彤道:“那就好,你要是这次再胃痛,顾安肯定得扒了我的皮。”
林稚许摆摆手,“他哪有那么凶,生气跟小孩似的,哄哄就好了。”
彤彤嘀咕道:“那得你哄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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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集中完毕,教官也来了,一个个晒得脸黑乎乎的,肃着张脸有点吓人,林稚许他们班是分到一位个子中等,身材精瘦的教官,看起来很凶,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一张笑脸,普通话不太标准,班上猜测他是东北的,因为他在调整同学站姿的时候时不时会冒出一句,“你站成啥玩意儿?”、“手指并拢紧贴裤缝,你听不懂还是咋地”
因为东北味调子里自带的那股“熊劲儿”,尽管教练训练的时候凶的不行,但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同学忍不住抿着嘴笑。
刚军训,没教什么特别的动作,一个上午就顶着烈日站着军姿过去了,中午易悟善带他们换了一家店,走了还挺远,林稚许一看到店铺门口立着的“黄阿姨粥铺”就开始脖子发凉,心想着难道中午还得边吃饭边挨骂吗?脚黏在地上半天没动,顾安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掐着人后脖颈就拖进去了,找了一个角落把人摁在那不让动,连黄彤彤都没来得及扯住林稚许,颇有些目瞪口呆看着两个人进去了,易悟善伸长脖子看两个人落座了,嘿嘿一笑,揽着黄彤彤的肩拍了拍,“喝粥还是吃小龙虾?我跟同学打听了一家,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