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乌曹便多处受伤,再难支撑,与寒尤相互搀持着单膝于地,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围在其中。
经过这一番打斗,已然重伤的他终是惶恐。就他刚刚所鉴,就算之前没有那些黑衣杀手干扰、他体力完好,他的实力跟伊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几乎难有胜算。
他生来骨骼清奇,天生便是个习武奇才,只因氏族数代在朝中担任文职,重文轻武,时日久了,便无人再顾他这适宜练武的身子,慢慢的,也就全被淡忘了。若非后来与寒尤遭遇变故,他独自伤怀,也不会偷偷习剑来打发那么多空虚的昼夜,没想到就这么练就了一身绝世之剑,却也为能助自己报得大仇而暗自将剑术隐下,打算待到好的时机再取出一用。
他总以为他如此这般的经历定然世间罕见,却不料今日竟真的遇上一个比自己还要离奇的。
奴能习剑已实属难得,这样与他不相上下的高明剑术又是从何而来?
“伊……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因失血而发白的面上尽是惊愕的神色。
“正如你所知,我不过就是个解了奴籍的膳夫罢了。”伊执剑而立,他计无一失,眼看全胜,可所余下的表情却只有一脸淡漠。
乌曹身体不适,再次大喘出一口气,微牵的唇角配上胸膛的起伏,那分无奈看上去似笑又似叹。
“……算了……那是你的事,你不说也罢……我只求你,看在我也曾助你成事的份上,放过小尤……你也知道的,这些年她吃了太多苦……”他虚弱的挽着寒尤的手,那是他唯一难割舍的。
人之将死,他心诚意诚,谁知换来的却只是伊面无表情的一声回绝:“你们那么相爱,她理应陪你。”
“伊!”面对这样冰冷的回答,乌曹怔忡,几近目裂,不禁使尽最后的力气愤声低吼:“你如此行事,就不怕被恶鬼吞了心吗!……”
闻此,伊静如止水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颜,虽淡,却仿佛充满向往。“只要能与她比翼,别说心,就算整个人都变作恶鬼,我也甘愿。”
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有一只长剑自后猛的刺穿了乌曹的身子。持剑的黑衣杀手动作又准又快,一剑毙命。乌曹双目圆睁、闷哼倒地,几乎瞬间气绝,竟是连最后与寒尤说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能留得。
寒尤听到声音,又感觉到乌曹倒下,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摸索着趴去乌曹身上悲痛欲绝,大张着嘴,几次用力,拼命想要大声哭喊,却始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一双连光影都见不到的残破的眼在泪如决堤。
而当那把取了乌曹性命的、血淋淋的剑再次被提起,正欲刺向寒尤之时,伊却忽的犹豫了。
“住手!”他疾言制止,又垂眼看向寒尤。“听闻你曾经的容貌与当今元妃有几分相似,也正因如此你才会被帝癸觊觎,导致后来的不幸。为此,我便给你一次自己选择生死的权利。”
他俯身将自己手中的剑放于寒尤面前,转身走回斟汴的方向。
寒尤怀着满腔悲戚、满面寒泪,双手端起长剑,颤抖着轻抚其上还带着乌曹体温的血迹。
当年她之所以弄成这副残像还选择苟活,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乌曹,想着只要能多活一天,或许往后还能有机会多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就算再也见不到了,凭空想一想也是好的。
而今乌曹已死在她的跟前,她也就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