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惊之下不免喜形于色。
其实按照常理,他是父王唯一的子嗣,王位于他本就应是囊中之物。可父王却一向待他寡情,即便他认了元妃为母,父王也依旧忽冷忽热。他实在摸不透父王的心思,更没把握能在未来稳坐储位、手握大权。
而今得了此名,他的期许也终算明朗了。
“多谢父王!多谢母妃!淳维日后定当加倍奋进,不辱此名!”他激动叩拜。
癸抬了手,想要让他平身,可话还没等出口,就听喜急着抢道:“跟你父王还有什么客气的?快起来!”跪久了膝盖会疼,她可舍不得。
癸不禁嘴角抽搐着将那只尴尬的手放下,却又因今日还有诸多臣子在场,他碍于颜面不得不维持着笑脸,实则早已在心底将喜嗔念了个百十遍:这个没良心的小矮子,真真是有了儿子便忘了夫君!……
“阿嚏!”身侧,喜以袖掩面,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癸立即一扫脑中怨念,关切的问去:“怎么?着凉了?”他一派焦虑,眼睛就只落在喜身上,再顾不得旁的。
左右今日该议得政事也已经议得差不多了,他便看也不看殿中百官就随意朝那边挥了下衣袖。“下朝!都散了!传巫医!”
大家见状不免噎喉,暗叹怎么多年已过,大王对元妃还是痴迷至此,便全部识趣的赶忙叩拜,而后纷纷告退。
喜素手将癸拉住。“大王不必唤巫医,喜今日穿得不少,不会着凉的。”
她刚打过喷嚏,便本能吸了吸鼻子,却也没觉得有哪处不适,又见群臣都已经埋头快步往外走了,就动了动眼珠起了玩儿心,鬼精灵的扮出一副愁容道:“许是有人在念我的坏话吧。”
听她如此说,癸有些心虚,却依旧一本正经的强撑。“胡说!有我在,谁敢念你坏话!”
喜那么了解癸,一眼就看出他神情有恙。于是,两条淡黑的细眉高高飘起,睨问:“别人不敢,那便是大王念的?”
“我……”话在嘴边,癸忽然觉出不对,自己竟是被诓的险些走嘴。“臭丫头!你厉害了是不是!不仅敢抢我的话,还敢套我的话!”
眼见癸气鼓鼓的暴跳扑来,喜倏的弹起躲开。“哈哈哈哈……大王捉不到!捉不到!………哈哈哈哈……”
“你给我过来!……小矮子你还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哈哈……”
一众朝臣心知他们大王脾气不好、容易躁怒,先前那挥袖一吼,已经让所有人都片刻不停的疾步离开,个个生怕走慢了会触到大王的霉头,唯独淳维缓缓走在最后。
不知何时,台阶前已仅剩他一人。
他徐徐回望,殿门还未关,殿内那二人围着王位嬉闹追打,真是毫无礼仪,也真是好不欢乐……
一念间,袖下的小手暗自成拳。
他将头转回,毅然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很快,小小的背影便逐渐隐没于台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