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毓双手抓住丰儿的胳膊,满面泪痕,眼中擎着的除了泪水,还有满满的抑郁与不甘。
“丰儿,他根本就还在怨我当初毁了那小贱人的脸!若非那时他初登帝位又恰逢蒙山要反,需要父亲这辅政大臣扶持,那女人还仅是一个身份颇低的女官,恐怕他早就将我杀了泄愤了!他从来都瞧不上我,从来都没爱过我!”
眼见主子如此难过,丰儿也急得几近落泪。“您别多想了,丰儿看得清楚,大王待您是有情的,又怎会舍得杀您?方才就只是因为元妃突然晕倒,大王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吓吓您罢了……”
“呵呵呵……吓我?……我就说他一点都不了解我。”敏毓失笑,原本悲戚的眼中渐显狰狞。
“我豢龙敏毓可不同于那些假装柔弱对他乞怜讨好的女人。与他相处,我要的是平等。他待我如何,我便要待他如何。”
丰儿心惊,连忙跪地求道:“小姐,您冷静些!您说过,元妃正值盛宠,现下动手实在不明智啊!”
“那他招惹我就明智吗?既然他都已经豁出去了,我又怎能不奉陪?”敏毓瞋目切齿、怒气填膺。
夏后癸,你就这么“盼着”我害你的宝贝妺喜吗?那我若再不出手,倒真是令你“失望”了!
……
喜额上的汗已经消了,虽然还没醒,但却看上去舒适了许多,仿佛只是睡着了。
癸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甚至连辛奴和长铃都没留,只留了赵梁。
他坐靠在床柱上,将喜抱在怀里,心疼的轻吻她的发顶。
狩猎之时他一直心念着她,便比平时早出了林子,却还是晚回来了一步。
他生于宫廷、长于宫廷,这奢华安逸的背后有着怎样的险恶和残酷,他比谁都清楚。
三年前,刚从蒙山回斟汴的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喜。有一日在宫里见到一个小小的女官相貌与喜有几分相似,他便满心欢悦的将其收入帐中接连宠了十几日,却不料敏毓见他独宠一个女官,便醋性大发偷偷派人将那女子的脸给毁了。而他看上的本就只是那女子的容貌,如此他也只能将她弃了。
此事他早已查明真相,却还是因为当时的政局和与敏毓早年的情谊,给敏毓留了一次机会,佯装从没发生过。
后来他得到了喜。
他便时时刻刻都将喜抱在怀里,哪怕是上朝,哪怕会背负闲言、被骂昏君,他也不肯将她独自扔下。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流连她的香躯、不舍释手;一方面他也真的存有顾虑,担心她心思单纯又在后宫之中那般惹眼,若放她一人独处,唯恐会有心思不良之人加害于她。
方才他真的吓坏了,若是他的妺喜也如当年那个女子一般被下了毒手,那他真的会崩溃,绝不会原谅自己了……
“大王,元妃应是很快便能醒了,大王不必太过担心。”赵梁禁不住劝道。
“上次我放她自己一人去见易莫,却令她中了他人算计,我不惜赔上一个诸侯的性命才将此事勉强压下;此番我第二次留她一人待着,结果又出了事……”癸轻抚着喜的长发,喟然长叹,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又高傲如狂的他。
赵梁微滞,喜对癸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巫医不是说了,元妃本身就有些体弱,加之方才看了太多血和野兽的尸体受了惊吓,这才晕倒的,又非是受人加害,大王过虑了。”他恭恭敬敬,继续好言相劝。
癸却又是一叹,万分悔恨。“可如果当时我在她身边,她又怎会那般害怕?”
赵梁亦是无奈。“但大王毕竟是大夏帝王,诸事缠身,虽然有心与元妃时刻不离,可时日久了,总是会有几次被迫分开片许的时候。就拿今日来说,狩猎亦非单纯享乐,也是大王与众武将之间的互通,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加自责。”
癸低下头,轻轻抚摸喜如玉的脸庞,那么小心翼翼、如视珍宝,就像害怕会将她碰坏了般。
当初是他不管不顾的将她抢来,自负的以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能给她幸福的人,可如今却发现,他已几乎尽了所能,却仍力难从心……
他究竟该如何,才能将她护得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