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蒋筱白已将大半散落的红色颗粒扫进了簸箕，我想再看一看那张人脸的想法愈发强烈起来，我隐隐感觉那张脸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可方才我在蒋筱白面前已经把脸丢大发了，当下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看那镜子。

蒋筱白倒是没和我计较那么多，他检查一遍确认颗粒都被清理了后转过脸说道：“其实这张脸你应该很熟悉。”

很熟悉？难道蒋筱白对那人脸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是他知道我见过这张脸？蒋筱白的话更让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可一想到刚才狼狈样我也不好意思直说自己的想法，只能悻悻地答道：“额，刚才被吓得不轻，没怎么注意那是谁。”

蒋筱白听我这话八成眼前又浮现出了我刚才的糗相，差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他强忍着笑意说道：“要不你过来再看看吧，没那么吓人的。”

我听了这话自然知道他是在给我台阶下，便也不在故作姿态爽快地答应了。我俯身来到那镜子前，只见泛黄的镜片里此时正映着一张人脸，一想到镜子里凭空出现了一张人脸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瘆人，可这次心里提前有了准备，恐惧感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劣质的铜镜表面已经凹凸不平，加上长期没有清理上面的污渍，很难分辨出那张脸的一些细节特征。按照我的观察那应该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脸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皱纹，两眼深深陷进了古铜色的皮肤里，但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配着雪白的长髯，颇有德高望重的乡绅风范，而这种威严感越看越觉得熟悉。

等等，这不就是我梦里的那位老人么？我认真回想了一下我梦里的情形，没错，这就是我梦里见到的那个老人。想到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我指着那老人对蒋筱白问道：“这是不是我梦里的那位老人？”

蒋筱白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除非我弄出来了别的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我感觉心一沉，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玄乎的东西?我不会是还在梦里吧。我掐了掐自己的腿，传来的痛感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这就是蒋筱白找出来的魂魄，这就是我这几天噩梦的始作俑者。我顿时感觉我这十几年素质教育带给我的唯物主义世界感瓦解崩塌，而这崩塌的一瞬就定格在这个了上午，如果说是蒋筱白突然拿出来这么一面镜子对我说你信这世上有鬼吗，我断然不会相信，可这种见证者的体验让我再也无法质疑这里面的真实性，即使这里面有自己的道理，想必也不是科学能够解释清楚的，换句话说这世上或许真的有鬼。

那么这个老人的出现和我梦境的产生到底有着什么关系呢？我望向了蒋筱白：“这个老人到底和我的梦有什么联系？”蒋筱白听了我的疑问后并不急着回答，他从袋中取出了一嘬白色颗粒，将摊开的手送到我嘴前说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把这个含在嘴里，我可不想把人家老爷子撂在一边不管。”

见有东西递到我的嘴边，我本能地向后扬了扬脑袋，低头向他的手心望去，就见攥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小嘬米粒。我颇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大米？”蒋筱白点了点头：“嗯，普通的大米而已。”我心说既然是普通的大米有什么可含的，可转念一想，暂且还是问那么多为好，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听他的也没别的办法了，魂都招出来了总不至于拿这把大米开我的玩笑。于是我从蒋筱白手里接过了大米，一口气含到了嘴里。

蒋筱白见我含住了大米，便又回到了凳子前，左手捏住那硬币，口中又是一阵低声的念叨。我瞪大了眼睛盯住他手里的硬币，大概过了几分钟，慢慢地那硬币与镜面的结合好像不再那么紧密了，硬币被蒋筱白一口气拿了起来，而那面镜子也归于平静，人脸渐渐模糊最终再也无法找寻，蒋筱白收起了那面铜镜，看样子是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可算给这位送走了。”蒋筱白拍了拍手，“那把米也可以吐出来了。”

我一听可以把米吐出来，立马对着垃圾桶狠狠地啐了一口，抹了抹嘴说道：“我去，这口米含在嘴里可给我憋坏了。现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蒋筱白眯了眯眼，说道：“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