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一个分身,真正的黑手还逍遥在外。这些消息白鹭领主那儿我都没透露。”
蔺知并不在乎这份殊荣,摇头道:“如果我是那人,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再露面。更何况才一天,沙庄主这次你恐怕要输了。让领主失望,你的鹿珍大业也要凉透,你这一次就不该多管闲事。”
沙通天自信一笑:“你听说那个叫收天的戏法吗?”
“收天?徒有虚名,小把戏而已。”
蔺知想了想,这个戏法近日来在白鹭街头很是火热,许多人传得神乎其神,但他一向并不佩服这些玄学骗术,都是人吃饭的手艺,一看罢了。
沙通天注意到他的表情,缓步走到窗边,指着那昏暗云彩,叹息似的:“天空很晚了啊。不知道酒馆里的饭菜都煮熟了没,说着说着就饿了呢……”
“你现在赶着去,兴许还有剩下的肉饼。”蔺知建议道,“不过这一带的酒馆手艺只够吃饱,真滋味还得去找城北的老馆子。”
“城北,那确实有点来不及。”
蔺知听得他话里有话,问道:“你突然说这件事做什么,你应该吃过饭了。我不和你吃。”
“也许你不相信,现在还只是辰时一刻而已,哪怕最热闹的酒馆,还没来得及生火。”沙通天笑了笑,“我是说真的,我真准备要去吃完饭了。”
“辰时?这么黑了,至少也是未时!你当我是瞎子吗?”
“哈哈哈,蔺知,你中了我的戏法了。你快出屋去瞧瞧,你的天还在不在。”
“荒唐。”蔺知见他认真,这才将信将疑地踏出屋门,
不意一步之遥,天地形容大变,
屋内看时天空暗透星辰全无,屋外看时天空烈日半挂,依旧向大地释放着温暖与光明。
“这是……”
光暗的急剧交替,让眼睛都花了许多。
蔺知吓了一跳,忙用袖子遮住视线,迈出一步,又立刻退后,再迈出,
日夜交替的情景飞快进行,就好像他的时间变得无所谓流逝,一念一步即是一天。接连的尝试之后,彻底放弃了挣扎,到底屋内是真还是屋外,答案毫无意义。
蔺知气恼得肩膀发颤,转过身冲过去:“你在玩弄我?你还有什么手段,一起抛出来啊!我不会上你的当!”
“这就是你说的那徒有虚名的戏法。”沙通天冷冷地撇开,将他摔在油黑的地板上,“这就是你看不起的戏术士。”
蔺知吃痛,更是冲怒,爬起来就要还击:“戏法就是戏法,再高明的戏法也是骗局!”
抬头只见那人走到窗边,稍稍动了一下左手,虚抓反握,
豁然之间,一切黑暗都消失了,所有的阴影仿佛都逃入了他的袖底。无与伦比的美妙阳光暴雨般冲刷而入,即便是屋内也能看得见那轮缓缓下沉的金盘。
他那被偷走的天,回来了……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蔺知完全失去了意识,错愕地站在原地,嘴巴变成了木头。
他不再发怒,而是畏惧。
曾经用性命般的时间构建出的框架,被一个锤子砸成了粉碎。
“你以为天不可收,你以为这世上不存在不死药,你以为的你以为……”沙通天看着他的狗样,突然忍不住笑起来,“可你见识过多少天空,就敢说天是蓝的,你看过多少的云,就敢形容云的形状。你去过星海吗?那里云在谷间,水在天边,天空十种颜色,云彩如猿猴虎豹……”
“你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你凭什么说我是个骗子?”
“你耻笑白鹭领主糊涂,却不知道他的眼界比你高明百倍。”
“住口!”
蔺知终于蹦住一句,全身筋肉绷直,抽骨木偶般斜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