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江白失魂落魄地站着,才缓缓道:“此事难以善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余江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暗示着沈慕渊与这些人站在一起,已是将自己排除在外。
他分不清,是因为此行受挫才灰心丧气,还是因为明悉了沈慕渊的意愿而落寞寡欢。
余江白没有动,只是瞧着眼前的一幕,脚步如有千钧,不肯移动半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白家老太爷的手颓然落了下来。
白书琪的头歪在一边,左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爷爷……”白书琪鼻音浓重,已带哭腔。
“别叫我!”
他们面前,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白书垣,被小六带来的手下,一路抬到了众人面前。
人已昏迷不醒,满是肥肉的身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在场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你,好样的,竟蠢得联合外人……把他们引来……”
白老太爷仰天长叹,颓然闭上了眼,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白书琪捂住肿痛的脸颊,目中含泪,他直到此时,仍不明白究竟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爷爷要厌弃自己至此。
那白书垣卑鄙无耻,落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他本就该得此报应!他应得的!
白老太爷猛地睁开眼,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书琪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那些话,他竟是大声说了出来。他猛地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白老太爷剧烈地喘息着,半天才出声:“畜生!”
畜生?白书琪一愣,脑子里嗡嗡直响,仿佛有一根紧绷着的弦断掉了。
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老头儿,曾经还视自己为至亲,但翻起脸来的时候,却比任何人说的话都要伤人。白书琪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同被人扒光了所有的衣物,被人品头论足,惟一的指望却也同今天这般,目中冰冷,不听任何解释,口称下贱,将自己赶出家门。
“爷爷,畜生是在骂谁?”白书琪站了起来,幽幽地说。
“爷爷,他对书琪都做过了什么,您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对我?把我送进那种地方,你却不闻不问?我也是娘的儿子,身上有一半也流着你的血,你为何不闻不问?为什么!”
白书琪声音越来越大,话说到最后,几乎是指着白老太爷的鼻子在喊。
“畜生!”
“啪”
白老太爷更是瞪大了眼睛。
众人亦是一愣。
白书琪也愣住了。
好半天,才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这只手,刚才干了什么,一抬头,就见白老太爷见鬼一般地瞧着他,
“不,不是的……”白书琪摇头,后退,然后绊了一脚,猛地坐到了地上,还不管不顾地,向后退着,拼命地伸着腿,狼狈至极。
谁也想不到,向来懦弱无能的白书琪会打人,更想不到的是,他打的竟是自己敬畏有加的长辈。
系统总代理此时更是在疯狂地记录数据,这简直是惊天的案例。
系统总代理:难以置信啊,年轻人,本系统估算过,这种事情发生在白书琪身上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九。
沈慕渊目瞪口呆:人性永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想要建一个模型来轻易表征,是不可能的。
系统总代理难以理解:白书琪此时的心里是在怨恨吗?
沈慕渊隐约能猜到一点:先前我以为他恨的是白书垣,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也许,在白书琪心里,最怨恨的人是白家老太爷,因为他的袖手旁观。
白书琪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样一个人看似懦弱,却也是个潜在的危险人物,甚至,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会做出的极端事情来。
惠长卿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白书琪,又望着目含意外的沈慕渊,皱了皱眉,他悄声对小六使了个眼色。
小六几乎立刻知晓了他的心意,有些迟疑地示意了一下沈慕渊。
惠长卿缓缓摇头,意味深长。
小六最后点头。
沈慕渊对自己的任务有些绝望:代理姐姐,白书琪的难关怎么才算是成功度过了。
系统总代理搜出一堆乱码,最后回复:……加油,年轻人,全看你的了。
沈慕渊:……
这个夜晚,过得有些漫长而可怕。秋风萧瑟,卷起落叶,翻飞的枯黄染着血红,被呜咽的秋风,裹携着扬起,又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