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墨家老家主墨羽,一张脸早已黑如锅底。他猛地一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诸葛老爷子从墨诗语身边推开,力道之大,差点把诸葛老爷子推个趔趄。
“老东西!滚开!离我孙女远点!”墨羽的嗓门比诸葛老爷子还洪亮,饱含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独占欲。他一把将还有些懵的墨诗语拉到身后护住,如同老母鸡护雏,然后才仔细端详起孙女来。越看,那火气似乎越旺,他猛地扭头,对着站在一旁、表情僵硬的诸葛歌怒目而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诸葛歌脸上:“臭小子!快老实告诉你墨爷爷!你有没有欺负我家诗语?有没有让她受委屈?敢说一个‘不’字,老头子我现在就拆了你的骨头熬汤喝!”那架势,仿佛诸葛歌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采花贼。
“爷爷!轻点!我衣服真要散了!”墨诗语被两个老人拉扯得手忙脚乱,小脸涨得通红,一边努力按住被诸葛老爷子扯得快滑落的星纹披风肩带,一边试图安抚自家暴怒的爷爷。墨羽却根本不听,一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紧紧握住墨诗语纤细的手腕,老眼中竟真的泛起了浑浊的泪光,声音哽咽:“瘦了!真的瘦了!看看这小手腕,细得跟柴火棍似的!是不是诸葛歌那小王八蛋光顾着耍他那些破铜烂铁,没给你吃饱穿暖?你告诉爷爷,爷爷这就去掀了他们诸葛家的屋顶!”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胡乱去擦眼角,那心疼的模样,仿佛墨诗语不是去历练了几年,而是刚从地狱里爬回来。
另一侧,气氛同样“热烈”得近乎爆炸。
唐老夫人,这位以医术,毒术闻名、平日里眼神都带着三分冷厉的老太太,此刻脸上却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她完全无视了旁边高大魁梧、正欲言又止的南宫主,一双保养得宜却带着奇异碧色指甲的手,精准地捏住了唐好甜粉嫩的脸颊,如同揉捏最上等的面团,左右端详,力道之大,让唐好甜精巧的五官都有些变形。
“哎哟我的甜心肝儿!”唐老夫人声音甜得发腻,可眼神却锐利如刀,瞬间捕捉到唐好甜眼角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浅浅红痕,“这眼角怎么回事?怎么有道印子?是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宵小伤着了?还是……”她话音陡然转厉,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猛地转头盯向旁边一脸无辜又尴尬的南宫主,“定是南宫家那混账小子护你不周!连自家媳妇儿的脸都护不住,南宫家那点雷法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放你娘的屁!”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炸响。南宫鸿老爷子,那位以火爆脾气和独臂雷纹威震青阳的南宫家前任家主,瞬间须发戟张,仅存的独臂上那古老的雷纹骤然亮起刺目的紫光,狂暴的电流在他手臂周围噼啪作响,空气都仿佛被电离焦糊。“老夫的孙子怎么可能……”他怒发冲冠,就要上前理论。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唐老夫人眼中碧芒一闪,袖中无声无息地窜出数条手指粗细、通体漆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毒藤!这些毒藤速度快得如同鬼魅,带着浓郁的腥甜气息,瞬间缠绕而上,如同灵蛇般将暴怒的南宫鸿捆了个结结实实!任凭南宫鸿身上雷光爆闪,那毒藤却坚韧异常,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勒得南宫鸿脸色发紫,只能发出“嗬嗬”的怒喘,后面的话全被堵了回去。
“哼!”唐老夫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宝贝孙媳妇身上,瞬间变脸,堆满了慈爱的笑容,“甜儿乖,别理那老疯子。跟奶奶说说,路上可遇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了?有没有不长眼的敢惹你生气?奶奶给你做主!”
玄空法师,那位宝相庄严、德高望重的老僧,目光越过纷乱的人群,落在自己那正对着魔首诵经的徒弟戒色和尚身上。他双手合十,低低宣了声佛号,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眼前这扛着滴血魔首的和尚,与寺中那个晨钟暮鼓、参禅打坐的弟子毫无关联。
戒色和尚也停下了诵经,对着玄空法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轻松得像是出门打酱油归来:“老和尚,我回来了。”他甚至还晃了晃肩上的镇魔杖,那串魔首随之轻轻摇摆,黑血滴落得更欢快了。玄空法师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随即再次闭目,捻动手中佛珠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