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的木门被晨光推开时,铁砧上的火星正溅落在积年的炭灰里。陆沉握着半旧的八角铁锤,锤头因长期使用泛着温润的包浆,木柄上还留着原主父亲手刻的"镇邪"二字——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唯一觉得安心的物件。
"哥,粥在灶上。"陆雪端着粗瓷碗进来,十二岁的少女身形略显单薄,洗得发白的青布衫领口打着补丁,脖颈处的小玉坠却始终洁净如新。陆沉望着她弯腰收拾铁屑的背影,喉间突然发紧——半年前在地球宿舍醒来时,他还以为这是场荒诞的梦,直到摸到枕边冰凉的命魂玉,听见窗外巡城卫呵斥妖鬼的铜锣声。
炉中炭火噼啪作响,陆沉将烧红的铁块移到铁砧上。铁锤落下的瞬间,前世实验室的场景突然闪过:穿着白大褂调试机械臂,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与眼前飞溅的火星重叠。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锻造——在这个妖鬼横行的大楚王朝,铁匠不只是营生,更是他与妹妹安身立命的根本。
地动来得毫无预兆。第一波震动像地龙翻身,炭灰从炉顶簌簌掉落;第二波震动更剧烈,铁砧上的铁块"当啷"砸在脚上。陆沉咒骂着抱住妹妹躲到桌底,看见屋梁上的灰尘如细雪飘落,陆雪脖颈处的玉坠突然发出蜂鸣,银纹如活物般从皮肤下爬出,在夕阳里织成蛛网。
"哥,疼......"陆雪蜷缩在他怀里,指尖掐进他的手臂。陆沉盯着那些银纹向玉坠汇聚,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父母临走前的话:"若遇地动天变,便带着命魂玉往西。"可此刻他连玉坠的秘密都没解开,又能往何处去?
震动停歇时,暮色已漫进木窗。陆沉检查着妹妹逐渐平复的脖颈,发现玉坠表面竟浮现出极小的符文,转瞬又消失不见。他默默将妹妹的衣领拉高些,掌心触到玉坠的凉意——这枚看似普通的玉佩,或许就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子时的梆子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陆沉躺在阁楼的硬板床,听着更夫的脚步声从青石板路传来,突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那味道像是腐烂的肉块混着发霉的血液,丝丝缕缕钻进鼻腔,令人作呕。他刚要起身查看,房梁传来木板吱呀声,抬眼便看见倒悬的女鬼——
她的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紫色,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血管,像是被某种毒素侵蚀过。十根手指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弯曲如钩,尖端泛着幽绿的寒光,几乎戳到他鼻尖。湿漉漉的长发垂落,滴下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血,在地板上蜿蜒出暗红的轨迹,散发出刺鼻的腥臭。最骇人的是那张脸——左半边还保留着生前的姣好,右半边却已经腐烂见骨,蛆虫在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碎裂的牙齿间不断渗出黑血。
喉头发出含混的"咯咯"声,像是气管里卡着碎骨。陆沉的后背瞬间绷直,心脏狂跳着撞击肋骨,右手却悄悄摸向枕下的铁锤——前世他曾在地震中冷静救下室友,此刻理智告诉他:必须撑住。
"救......"陆雪的惊叫从隔壁传来,像根利箭射穿他的神经。就在女鬼那泛着毒光的指尖即将划破他咽喉的刹那,右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机械音在识海炸响,仿佛有数据流顺着视神经涌入大脑:
【检测到原生灵魂融合度达标,冥府系统初始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