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冰冷,透过赤黄的袍服,寒意依旧渗入骨髓。
赵桓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上的盘龙纹路,清脆的哒哒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异常清晰。刚才的杀伐果断,震慑住了朝堂,但汴京城面临的危机,没有丝毫减轻。
人!兵!能战之兵!这是悬在头顶最锋利的剑!
“吴敏。”赵桓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臣在。”吴敏上前一步,神色凝重。他知道皇帝接下来要问什么。
“刚才你说,城中能战之士,不足十万。”赵桓看着他,“这个数字,可靠吗?有没有算上那些……吃空饷的?”
吴敏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躬身道:“回陛下,这已是臣与几位同僚反复核算过的数字。禁军积弊已久,缺额、老弱、占役者甚多。各营之中,真正披甲执锐、堪上一战的,确实……捉襟见肘。”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连兵部尚书都这么说,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
“厢军呢?”赵桓追问,“京畿各路厢军,难道也不能抽调补充?”
“陛下有所不知,”户部尚书蔡懋出列,面带难色,“厢军……厢军久不习战阵,多充作杂役苦力,修桥铺路尚可,若要他们上城御敌,恐怕……”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厢军不堪用!
赵桓心中暗骂,这大宋朝养兵百万,关键时刻能用的却寥寥无几!都是赵佶那个艺术细胞发达的爹干的好事!重文轻武,军队腐败到了根子!
“那依诸位爱卿之见,如今该当如何?”赵桓目光扫过群臣,“等着李纲把那不足十万的兵耗光,然后开城投降吗?”
无人敢应声。李邦彦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陛下!”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赵桓看去,是吏部侍郎许翰,一个在记忆中以敢言着称的直臣。
“许卿有何良策?”
许翰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臣以为,禁军、厢军不足恃,然汴京城中,尚有百万军民!其中青壮男子,不下二十万!只要朝廷登高一呼,晓以利害,发放器甲,组织得当,未必不能组成一支可战之力!”
“招募丁壮?”蔡懋立刻皱眉,“许侍郎,这恐怕不妥。平民百姓,未经操练,骤然上阵,徒增伤亡!况且,器甲、粮草从何而来?户部……”
“国都将亡,还在乎这些坛坛罐罐?!”许翰猛地打断他,须发戟张,“城若破,金银府库皆为贼有!百姓身家性命难保!此时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时?至于操练,守城不同于野战,只需教习使用滚木礌石,操作床弩炮石,有军官带领,足以协防!器甲不足,可收缴城中富户私藏,粮草……难道京中百万石储备,还供不起守城将士吗?!”
许翰一番话,掷地有声,不少官员面露赞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