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更漏声悠悠穿透朱窗,冰冷的触感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冷凝冽猛地睁开双眼。
入目是熟悉的床幔,雕花的窗棂透进几缕晨光。
她大口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喉间似乎还残留着前世被利剑穿心时那股浓烈的血腥气。
“郡主……郡主可是魇着了?”帐外,侍女立春端着水盆走进来,担忧地看着她。
冷凝冽抬手抚上胸口,那里平滑如初,没有狰狞的伤口,也没有锥心的疼痛。
她直直盯着青玉缠枝烛台上跳跃闪烁的火苗。
那三皇子把玩的西凉狼图腾玉佩,在濒死之际的模糊视线里,竟与眼前明明灭灭的烛火诡谲地重合,好似一场噩梦轮回。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无事。”她声音微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还活着?
这是重生了?
“郡主,该起了,夫人吩咐今日可能要来客人。”立春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冷凝冽的动作一顿,“今儿是什么日子?”
“郡主,子时已过,今日冬至,三日后便是您及笄礼。”
冬至!
及笄礼!
命运竟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一切都还能挽回!
“把那安神香撤了。”她淡淡地吩咐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立春捧着鎏金狻猊香炉的手猛地一抖,面露难色:“这……这是二郡主特意调的安神香,夜里助您安眠......”
“撤了。”冷凝冽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声音冷得仿佛裹挟着一层寒霜。
另外的侍女听澜一愣,随即应道:“是,郡主。”
冷凝冽看着铜镜中自己年轻的脸庞,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前世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
她被冷凝雪陷害,被许正昭背叛,被三皇子利用。
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一剑穿心的下场。
自己从前种种“疯癫”,一切源头,都是那看似无害的安神香。
“此毒积年累月,可致人癫狂失智。”
前世太医的话语犹在耳畔,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重来一世,冷凝冽心中满是仇恨与不甘,复仇的火焰在胸腔熊熊燃烧。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那些欠她的,她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突然,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郡主,云家来送礼了!”听澜兴奋地跑进来,“听说是西境雪貂披风呢,可珍贵了!”
冷凝冽抬眸,云家?
她记得前世也是这个时候,云家送来了及笄礼。
冷凝雪以她身体风寒未愈为借口阻拦她出面见人,又以她的名义接待了云家,并借机与云念九相处。
后来,冷凝雪更是步步为营,败坏她的名声,挑拨她与云家的关系,最终成功地抢走了她与云念九的婚约。
可她也只是利用陷害云家,最后导致云家满门三百多口死于冷凝冽之手。
“妹妹风寒未愈,不宜见客,那礼物我就替你收了,晚点送过来,你好生休养。”冷凝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