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禾抬头四处打量，头也不回，“我要喝你煮的番薯糖水。”语气极为自然。

苏曼华脚步一顿，她转过身去，眉眼凌厉，“你到底是谁？”

番薯糖水，是小时候姥姥教她做的，她妈都不知道她会做，她是怎么知道的？

罗书禾抬脸，无辜地眨眨眼，“来边城这么久，没吃过啥甜的，刚刚瞥到你家厨房有袋子番薯，还以为你会呢！你不会吗？”

这话鬼才信，苏曼华垂着眼皮进厨房了。

罗书禾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多年见过她这么单纯的样子了，还挺怀念。

她目光随意一瞥，看到了桌上的作业本，拿起来一看，‘陈徜洋’。

罗书禾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厨房里那道人影，这辈子，真的改变了，是因为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吗？

目光往下，看着作业本上颇为工整的大字，罗书禾觉得奇怪得很，这真是那小魔王写的...

“苏曼华，你失魂落魄的干什么？失恋了？”断了一臂的罗书禾买菜回家就看见坐在餐桌边的女人，破天荒地没去公司，满脸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苏曼华满头乌发盘在脑后，四十岁的人了，岁月很照顾她，除了些许皱纹，更多的是韵味。

她恍然抬头，“罗书禾，我找到陈徜洋了。”

“什么？”

罗书禾震惊之余又感欢喜，从她认识苏曼华开始，十个年头了，她一直在找她儿子。

当年她离婚，她儿子被陈家悄悄送上火车，苏曼华去了车站，硬闯了好几个候车站台都没能找到她儿子，差点被当罪犯关起来，这事儿一直成了她的心结。

苏曼华僵硬地点点头，“就在蒙头市，孩子过得...很不好...我已经订了最近一班航空。”

罗书禾连忙坐下，“你家老唐知道吗？”

苏曼华摇摇头，有些头痛，“我没告诉他，他的两个孩子也出问题了。说是唐雪被学校开除了，他正想办法送回去呢。”

罗书禾摇摇头，这对苦命鸳鸯，人到中年才终于遇着合适的人，偏偏双方都破事儿缠身。好在，苏曼华可算能放下心结了。

后来，事情并不如罗书禾料想得幸福。陈徜洋是被找回来了，二十二岁的人，阴鸷地可怕。

罗书禾好几次看他们对峙都心惊胆战的，每次当她以为苏曼华要跳起来暴揍他的时候，她最终也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罗书禾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身子，才恍然间发觉，苏曼华老了，已经不是当初年轻气盛的模样了。

“陈徜洋！你知道你这么做你妈的公司会怎么样吗？！她会破产！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会毁于一旦！你医院里的外婆会交不起疗养费！”

对面的少年坐在办公桌后面，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是厉害吗？再接着拼啊！”

“混账！你知道你妈这么多年为了找你是怎么过的吗！”

“你没资格说教我！”陈徜洋红了眼眶，他面目狰狞，“难为她了，生我下来不管！

我被那畜牲关起来打的时候她在哪里？我逃出来出了车祸差点死了她又在哪里！

我为了吃饭去混社团被砍了一根手指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陈徜洋红了眼眶，“我十六岁就进了少管所，十八岁转到监狱，去年才放出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她找到？”

罗书禾抬眸，满脸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徜洋癫狂地笑了几声，语气轻柔，“因为我想她死啊！不止她，还有陈家，全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