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药全打光了,远处有声音在喊,“全体都有!上刺刀!”
我找了把大刀,跟着往外冲,胳膊越挥越快,砍的红了眼,刀刃卡到骨头里,拔都拔不出来。
鬼子无穷无尽的涌上来,我身边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
当刺刀扎到我肚子里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真就像护身符说的那样,刀枪不入了。
鬼子准头不行,我到底是没死成。
天黑了,外面焦土上的尸体叠了三层,我睁着眼,躺在战壕里,绷带早就用光了,不知道老兵给我涂的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肚子好歹不冒血了。
有个老兵拿着什么东西过来了,我斜斜地瞥了一眼,瞧着像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他就着还燃烧的木头点燃了半截烟卷,塞到我嘴巴里,“这玩意能止疼。”
“学生娃,多大了?”
我呛得想流眼泪,“十四。”
“哎,咱们师,全打光了,要不也用不上你们,主峰敢死队那头,伙夫都上了。”
他没再说下去,抠了抠手里的铁盒子,精致的小盒打开一看是张照片,瞧着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孩。
照片一翻,后头有字,但看不清。
“学生娃,认得字吗?”
天光突然大亮,借着那亮光我看清了照片后面的钢笔字——民国廿十五年,六月九日,吾儿满月。
我没吃上最后一顿饭,照明弹咻咻的飞上天,鬼子的冲锋开始了。
我端起刺刀,面对鬼子的方向。
“誓与金陵共存亡!”
“杀!杀!杀!杀鬼子!”
怀里的护身符贴在胸口,热得发烫,脚却怎么也站不住了。
我摔在地上,趴着四处摸索。
刚才聊天的那个老兵,脖子断了一半,他嘴里的血还在涌,嗓子里‘嗬嗬’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很快就没了气。
临死也没闭上眼睛。
我可不一样,娘说了,我刀枪不入。
雨花台守不住了,后面就是中华门,金陵城...金陵城...
我茫然的转着眼睛,看鬼子长驱直入。
娘,哪头,才是家的方向啊。
画面黑下去了。
病床上躺着的雄虫还没有二次分化,娇小的身体被拘束带捆扎起来。
为了防止他无意识啃咬自己,他的嘴巴也被堵住了。
脑机接口连着的画面已经停止播放。
沈亦和江和玉久久不语。
沈亦半晌开口,嗓音干涩沙哑,“让我缓缓,我缓一会。”
江和玉受到的冲击不比沈亦小。
他们一时间只能默默无言,掩面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