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忘知白震山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但也只能默默消受。
随后,胜英奇便将陈忘一行人一一介绍给葛修武认识。
双方皆是江湖儿女,曾同舟共济,又意气相投,自是投缘的很。
席间,言及胜英奇在客栈中与蒋霸三相斗之事以及葛修武带玄武门弟子入江剿匪之事,老老少少,侃侃而谈,相处甚欢,丝毫不显得生疏。
白震山听后生们讨论激烈,忍不住问道:“修武,多年以来,东南江面都是玄武门势力范围,怎会容得区区水匪如此猖狂?”
“呃……”葛修武一时语塞,未及细想,便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总管雷……”
“二少爷,慎言。”葛修武的话被鬼手七爷强行打断。
见白震山等人满脸疑惑,鬼手七爷亲自解释道:“唉!十年前门主葛洪殒命,两子尚幼,门中一切事务由总管雷闯代为执掌。雷总管念及玄武门群龙无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多年来隐忍不发,致力于清除内乱,无暇顾及外部势力,才使水匪做大。”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究竟是清除内乱,还是排除异己,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葛修武不以为然,对雷闯的不满溢于言表,直言不讳。
他随意拉了一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来:“这不,几月前得玄武甲消息,雷总管派其子雷耀祖北上去取玄武甲,却被杀死于塞北云来客栈之中。此一番,若非总管雷闯去给雷耀祖扶柩未归,我哪有机会剿灭这股水匪?”
“二公子……”
鬼手七爷见他如此口不择言,不见丝毫防备之心,出言提醒,语气中含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白震山、陈忘、芍药三人曾留居云来客栈,亲见雷耀祖被封不平一剑封喉,玄武甲经多方争夺,几经易手,最终被戚弘毅取走之事。
于是芍药脱口而出:“我们知道玄武甲……”
话未说完,却被陈忘捏住肩头,止住了言语。
白震山接过话头,道:“修武,我们一路走来,也曾听闻此事。若有玄武甲消息,定通知玄武门。”
白震山不欲透露玄武甲下落,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争端。
大不了等过了几日,待自己到了戚弘毅军中之后,向他讨来此物,还于玄武门便是。
说起来,那戚弘毅也算自己半个女婿呢!
正交谈热烈之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半袒上衣,胸口纹了一只金鲤,腰间别三口分水短刃,见到旁人,也不搭话,径自向葛修武走去。
葛修武看见来人,忙向众人引荐道:“此乃我门中长老,姓尹,惯用三把分水短刃,故门中人都称他为三刀。”
尹三刀本不欲同外人多做纠缠,奈何葛修武如此介绍,便随意一拱手,便当作是认识了。
他随即矮身附在葛修武耳边,道:“二少爷,借一步说话。”
葛修武本无机心,只碍于尹三刀是门中长老,不好驳他面子,遂向众位新交的朋友说声抱歉失陪,随尹三刀到门外说话。
到了门口,尹三刀还欲走远,却被葛修武一把拉住,道:“尹叔,有话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了,我还想接着回屋叙谈,这些江湖朋友,哈哈……简直太有趣了。”
“二少爷,江湖险恶,你这般无防人之心,将来如何继承玄武门基业?”尹三刀不无担忧地劝道。
“麻烦麻烦,”葛修武却不以为然,不耐烦地摆摆手:“防这防那,岂不活的太累?何况玄武门有我哥呢!我瞎操什么心。”
“可大公子的身体……唉!”
尹三刀叹了一口气:“二公子,你别嫌我失言多嘴。大公子病体缠身,不能习武,怎堪大任?”
“闭嘴,”葛修武脸色突然一变,怒斥道:“大哥多病,我便做大哥爪牙,看门中谁敢不服?尹叔,我敬你是门中长老,若再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休怪我翻脸无情。”
尹三刀听到此处,无奈摇头,不敢多言。
他将话锋一转,道:“二公子,你私自出兵剿匪,已被总管雷闯所知。听闻他回到门中之后,暴跳如雷,正逼迫大公子将你召回严惩呢!”
“严惩便是,我怕他不成?”葛修武完全不当回事儿:“多年来,玄武门低调行事,龟缩不出。若不灭了白条帮,江湖中人真当我玄武门是那缩头乌龟了。”
“二公子坦率,只是若不想好应对的说辞,只恐不好交代。”尹三刀提醒道。
葛修武只想了一想,就觉得头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麻烦麻烦,应对的事儿就交给我哥吧!我才懒得想。”
尹三刀无奈,只好略过这一话题,又说:“二公子,此次剿匪,可曾发现疑点。”
“疑点?”葛修武只在脑中一想,便脱口而出:“金刚网,坚韧无比的金刚网怎会残破?定是有人事先以火烧之,以致逃了匪首郑憨大。”
“尹叔是说……?”葛修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玄武门中,有水匪奸细。”尹三刀接过话头。
“查内奸什么的,最是烦人。”葛修武之前虽有疑问,但那心念只一闪而过,不想深究。
他道:“都是自家兄弟,若直言此事,只怕人心惶惶,伤了兄弟情义。”
“内奸不可不除,”尹三刀攥紧拳头,道:“三刀愿暗查此事,决不能让内奸回到玄武门中。”
葛修武本觉得此事麻烦无比,听尹三刀主动揽下这苦差,心中释然,道:“如此,便拜托尹叔费心了。”
说罢,他转身回到屋内,继续与里面的江湖朋友开怀畅饮,无话不谈。
只是他们不知道,陈忘虽然目盲,耳力却极佳,早将二人谈话内容听的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通过二人对话中的信息,陈忘也对玄武门的内部关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与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