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清君侧,实为造反。
从象城一路南下,闳稷速度之快已然超乎宜王的想象。
也是到了这时候宜王才反应过来,他九叔所谓的清君侧,根本不是什么出于自保的自救之策。
这是他早做好的准备。
许兆旻的笑脸就保持了谋反成功那一日。
他日日都要进宫承受来自宜王的怒火。
兵都要打进平京了,可不得发怒吗?
闳稷兵临城下那日,平京是个艳阳天。
宜王甚至没能活到用穆王府众人性命威胁闳稷的那一刻。
听说是被妃嫔刺死在龙榻上的,死相凄惨。
他这个皇帝做了不到两月就被拉下龙椅,死法还如此特殊,实在招笑。
平京城门大开,闳稷没费什么力便进了皇宫。
短短两三个月,大邺龙椅的主人已经换了两回,闳稷是第三个。
宜王旧部注定逃不过那把杀头刀。
而许家,首当其冲。
许兆旻死了活该,但成容不想为他的蠢陪葬。
付训严带着神策营来许府拿人的时候,成容只说有事关皇位的事要禀报。
许兆旻一脸不可置信。
而成容神色冷淡,付训严看她半晌遂点头答应。
没有严刑,没有拷打,成容甚至没有被下大狱。
付训严是将成容带到了一处茶楼。
是三月时她与成玉鸫来过的那个厢间。
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成夫人。”闳稷眼神灼灼盯着她,嘴角不知怎的勾起一抹笑。
这不是看犯人的眼神。
成容最会看眼色,她俯身一拜:“大人,妾身有事关皇位正统的大事要说。”
紫锦加身,暗绣螭纹,这是亲王冕服,这是穆王,亦是未来皇帝。
闳稷眼神随着成容的俯拜而低头看:“说来听听。”
“妾身这里有许兆旻与废王的通信,其中涉及先帝口头谕旨,上有许兆旻的私印为证,还望大人转交敬上,当今有不同于废王的胸襟,所以妾身所求,唯成氏一家活路。”成容这要求提得面不改色。
闳稷接过看了一眼,随即笑:“夫人竟是要大义灭亲,不为许兆旻求一求?”
成容抬头直直盯着闳稷,忽地展颜一笑:“求也无用,濒死之人,何须妾身多此一举?”
她笑容里的狠意落入闳稷眼里,没有半分意外。
闳稷点头起身,慢慢踱步到成容跟前蹲下,视线和她齐平。
他逡巡着成容的脸,一寸一寸看完。
“夫人,光这些东西,只可保你一人。”闳稷眼里意味不明:“若是要保成家满门…还不够。”
他的眼神成容再次尽收眼底。
不是看犯人的眼神。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