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舰长,你需要记住,承载的代价——是「永恒」的权柄。
“仍然可能超过你仅有的六十年。”
“而你为那个女孩争取的漫长形寿,会使你的陪伴越发微不足道,总有一天,她会将你遗忘,彻底遗忘。”
“是啊,她是名为流萤,但你——”
“才是那抹转瞬即逝的萤火。”
圆勺子停在蛋糕旁,却没有再接近,而是慢慢的放在了瓷盘里,磕响清鸣。
“我……”
收回有些无力的手,交叠攥紧,似乎这样能止住内心的忐忑。
奥托的话不无道理,她可能真的,真的自以为是、忘乎所以。
身为开拓者时…一再遗忘…平凡的本质。
去做傻事。
“可是……”
她想说另一种可能,声音却极其轻微。
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以普通人的认知标准去丈量宇宙的浩瀚,是不自量力的行为。
她也是明白,她自己一遇到需要帮助的生命,就会开始计划怎么去帮助。
她也确实是很少很少地思考自己与这些生命之间的差距。
不论虚假与真实,不论富有与贫瘠,不论聪慧与愚钝。
我……
“我只想着流萤回来,想着她能够拥有健康的身体,去听、去看、去触碰、去思考、去领会。
而不是活在虚假中,捡拾他人毫不在意的感触,用以拼接自己的梦。
奥托,我想,这样努力的人,也能凭借对生命的热忱,实现梦想。”
“可是……
可是……
你说的没错……”
“无论是我,舰长,还是开拓者,对于群星,都同样渺小。”
“或许我什么都不去做,流萤也能够陪伴我,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中感受宇宙中的所有美好,直至旅程抵达终点,直到我的生命终结。”
“是的,我可以什么都不去做……”
用手托住面庞,奥托的视线偏向蛋糕旁的勺子,没有试图看向对面的黑发女子。
“可是……
我可以去做。”
“倘若我先一步离去,记忆消散于星海。”
“我希望她能有足够的时间。”
“将我遗忘!”
纯澈的墨黑眼眸,焕然流漾辉光,正如予安此刻的决心,奥托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双眼睛。
“奥托,谢谢你……我要走了。去那边告诉开拓者,告诉我自己。”
“不要在梦境中「沉眠」。”
时隔五百多年,他——奥托?阿波卡利斯,依然只能沉默。
勺子移动,缺口变大了一点的蛋糕占据了视界,发丝倾泻在桌面,缕缕分明。
轻轻抬眸,对面的黑发女子已经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不客气,我……”
一只鬼鬼祟祟的小手探到桌面,身高不行的因弥最终摸走勺子,挖起一大块蛋糕缩回桌子底下。
奥托止言,在那只手伸出来前,挪走了蛋糕。
小勺子挖了空气。
他颇为无奈地说:“一人一半。”
桌子边缘伸出小勺子。
对面的黑发女子直起身体,容貌形体相较于先前有了很大变化,不过衣服很多,没有出现意外情况,表情也变得冷淡,她挪开轮椅,只穿了袜子的脚稳稳踩在地面,给自己搬了一张实木椅子。
2.12米。
奥托默念一份数据,因弥已经坐下,她接过黑发小女孩递来的小勺子,开始对着蛋糕比划。
似乎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