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她送走,大晚上的这身女仆装是不是太显眼了点。
“......小寻只有女仆装,别的衣服我可以去问其他女仆借。”
小寻的语气有些愧疚。
彼得这才想起,在原主的记忆中,小寻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打扮,来来回回的换官邸下发的女仆装,若是穿小了便让奶妈帮她补。
但现在奶妈去世了,她长大了,也就自己学会了缝衣服,卡丝特身上那件女仆装已经洗到有些发白,但很干净,几乎看不出缝补的痕迹,少女的手很巧。
“啊,不......”彼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卡丝特,突然开口道:
“真是吝啬杂鱼,连件衣服都不肯给下人买.....嘛,不过这件衣服的舒适度值得称赞,勉强能配上本小姐,我买了吧。那个.....狼耳朵的,明天来科佩特家领钱,拿了钱去买几身像样的衣服——干脆别给他做事了,没眼光的东西。”
小寻摇头。
“不卖,这是少爷送我的。不要穿坏了,我明天去你家拿。”
“你——”卡丝特尬住了,随后看向彼得的目光愈发不善,有种替人不值的嫉恶感。
“我送你的?”
彼得心想还有这事?
随后开始回忆起来——不知是不是魂穿的缘故,彼得·唐·菲利普从记事开始的记忆都清晰的烙印在了他脑海中,任何细节都可以像电影回放一样随时翻阅,这也是他能记得邓肯神父为自己洗礼的缘故。
很快,彼得发现好像还真有这么一茬子事。
大公官邸不同于寻常贵族家庭,对仆役的素养要求很高,所有女仆的是从小就进了家门教养长大。这个世界的服装并不像彼得前世般能用白菜价买到,精致些的女仆装甚至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大公家的小女仆们都是凑合着穿,哪怕长高了也得忍着。
大约是两年前,小寻十三岁的时候,原主还在备考南大陆的维尼亚美术学院,那一年小寻的养母去世了,又恰好赶上家里采购女仆装,管家就将衣服直接给了彼得。当彼得把这档子事忘了,终日闷在房间里练习绘画,直到某一天小寻捧了个小小的巧克力馅饼进来,说是过生日管家发的,问少爷吃不吃。
彼得这才注意到少女的生日到了,急急忙忙想找件礼物但又什么都没准备——往年都是奶妈帮彼得准备的,他只用负责送就行。到最后,才突然想起搁在一旁的女仆装,随手一拿就送给了小寻。
当时的彼得没怎么在意,吃了两口馅饼后又画画去了,毕竟原主看待小寻就只是更亲近些的女仆罢了。但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细节忆上心头,当时的小女孩抱着衣服,好像快要哭出来了的模样。
卡丝特的衣领上依稀可见油墨的痕迹,这是当年彼得随手画上去的,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马——彼得的养母是一名库兰塔,也就是所谓的马人,没想到被小寻保存到了现在,虽然都快看不出形状了,但想来是每次洗衣服时都很小心翼翼不蹭到吧。
“衣服。”小寻忽然直勾勾的对卡丝特说:“不要洗。”
“啊?为什么?”小萝莉不解。
“怕你洗坏了。”
卡丝特不由气结。
但考虑到这个憨大个一巴掌能把自己打晕,还是憋住了狠话,小声嘀咕:“一件女仆装而已,有什么好宝贝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彼得忽然说道:“女仆装是正确的、是符合青少年价值观的、积极向上的、发人深省的,不穿女仆装的美少女只能渡过一个相对令人惋惜的人生。”
“?”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小寻的尾巴轻轻摇了摇。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卡丝特小姐,这两天是我们招待不周,下次还想来记得射右耳,我家人还等着我吃饭,就不多聊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彼得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怕风言风语传出去的话。”
“哼,本小姐能潜进来杀你,自然有办法出去,犯不着你管。”
“呀咧呀咧,晚安大小姐。”彼得像绅士一样鞠躬:“期待我们日后的合作。”
卡丝特甩头,拎起换下来的衣服,朝门口走去。
“过两天我会来政府找你,希望你梦里的十万金镑能如期到账。”
彼得不置可否。
“对了——”她忽然猛回头,“刚刚的事,你不许对任何人说,给我烂在肚子里,听清楚没有?!”
“刚刚的什么事?”小寻不由狐疑的看向了彼得,鼻子抽动,想闻闻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哼,杂鱼,敢说出去本小姐就一定杀了你!碎,尸,万,段!”卡丝特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随后夺门而出。
可没一会,她又探头回来,支支吾吾的说:“把那被子扔掉....听到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浪费,记得赔我买被子的钱。”
卡丝特盯着他,眼里充满了不信任:“还有,不许用被子做什么变态的事,不然本小姐绝对杀了你!”
“???他妈的谁会这么做啊,你别小看处男的男德啊!”
“切。杂鱼,垃圾....”
嘭的关门,这回是真走了。
一旁的小寻皱眉,“她好凶哦。”
“穷胸极恶嘛,理解一下。”彼得视野下移,半天后感慨只差一岁怎么能差那么多,小寻的衣服套在卡丝特身上像斗篷,她自己穿却显得鼓鼓囊囊,很明显又小了。
“还是我家小寻好,极乐升杯。”
“嗯?”小寻歪头。
“明天刚好要出门,带你买衣服去。”彼得揉了揉她的头:“对了,今晚你就睡在我房间吧。”
“嗯.....嗯?”
狼尾巴突然立起,像蓬松的大扫帚。
彼得看着窗外,跃跃欲试地笑了。
“虽然不是很怕,但游戏里的你再强也是假的.....以防万一吧。”
长剑搁在桌上,这是回家时与护送他的骑士讨的佩剑,一米五长,产自莱塔尼亚的军工厂,精铁锻造,款式与《天启》中的初始武器直剑一模一样。
.........
在大公官邸的高墙上,一道穿着巫师咒袍的人影藏匿在阴影中,双眉紧蹙的看着高墙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是卡丝特。
小萝莉身上披了一层夜幕般的魔力薄纱,光线与黑暗扭曲在一起,周围巡视的警卫们没有一个注意到她即将溜出大门。
但高墙上的人却能察觉到,巫术与魔法都是对玛纳的应用。卡丝特的水平很糙,只隐藏了身形,魔力波动却像黑夜中炸开的烟花一样显眼,根本逃不过一名巫师的眼睛。
‘这是....科佩特家的小鬼?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魔法??’
阿兰妮斯看向眼前群楼叠嶂的官邸,神色愈发凝重。
她分明记得昨天那个刺客刺杀执政官时,用的就是魔法箭。
月色之下,各怀鬼胎两道黑影一个向内、一个向外,交错而过。
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