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女施主,这是我们寺庙里的私事,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来说呀。不过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便偷偷告诉你吧,是我们浮光池那边的守池人偷了一位女施主的东西,正被广文师叔拉出来问罪呢!”
我听到浮光池三字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陈嵇?!
我撇开那个和尚,马上向后院跑去。片刻,我看见前方有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手中拿着戒尺,而他跟前跪着一个白衣身影,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人,在胖头和尚的旁边站着我阿娘。
我再往前靠了靠。发现白衣人的确是陈嵇,但他表情憔悴,汗如雨下,可以隐约看到白衣之下凸起的戒尺伤痕,却不见丝毫血迹。
我瞬间明白了,寺庙乃是佛门之地,不可有血光出现。于是这个胖头和尚虽说是用戒尺打人,却每一次都打在了内里,虽然看似是皮毛之痒,却次次痛彻心扉,皮开肉绽。
我准备冲上去阻止这场闹剧,却有人拦着我,不让我过去。我气急败坏,往我娘亲身边靠。娘亲也是看到我了,唤我名字:“宁儿。”
我凑近我阿娘身边,焦急的问我娘:“阿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胖头和尚怎么要打人啊,下手还这么狠。”
我娘制止住我的行为:“宁儿,休得无礼,这位是广文师叔,庄寂方丈外出时,将寺庙中的大小事务交于他打理。至于这个少年,我也不太清楚来历,只知道他偷了我的半只烧鸡,广文师叔正抓他问话呢。”
我:“???”
我突然想起没吃完的烧鸡被我顺手丢在浮光池的石桌上了!莫不是我娘丢了烧鸡但不知道是被我拿了,于是以为遭了贼才有了这出乌龙?!
可是我看广文师叔这个模样,哪里是抓他问话呀,分明是想要他半条命啊!
我颤抖着询问我娘:“那他承认是他偷拿的这只烧鸡吗?”
我娘点头:“是的,不然广文师叔也不会这般生气。”
是啊,居住在寺庙里的孩子,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和尚,但竟然做了如此宵小之事,还破了寺庙里的规矩,佛家之人不能食荤腥,这恐怕不是简单能解决的事啊!
我看着陈嵇那惨白而又坚毅的脸,心中羞愧难当。为什么要替我顶罪啊,把我供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我娘绝不会为难于我的,可任我在旁不停呼喊,那胖头和尚都置之不理。
胖头和尚不停训诫着陈嵇,但是他一言不发,并不反驳,只是静静地受着。
直到深夜,那胖头和尚才松口放陈嵇回去休息,而我娘这边,因为我向我娘解释过的缘故。表示愿意原谅陈嵇的所作所为,那胖头和尚才没有继续为难陈嵇。
但陈嵇此时心里,想必是十分难受的。
我找借口溜了出来,趁机去客房拿了不少治疗的药粉。照着浮光池的路径寻了过去,终于在路途中发现了陈嵇。他被打成重伤,走的并不快。当我追上他时看见当那憔悴可怜的模样,我的眼泪便一下子掉了下来…
我哭着询问他:“你就是个大傻子,为何不告诉他们是我拿了烧鸡啊!”
陈嵇看向我,慢慢摇头:“我是男子,况且那烧鸡在浮光池发现,这的确是我的责任。”或许是因为太痛苦了,陈嵇半跪在地上,细汗有如雨落下,我试图向他传输一些灵力,可我太弱了,他的表情依旧痛苦难耐。
我从来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更憎恨自己太弱小!
他却强颜欢笑:“用传送术将我传送回浮光池吧。”
我哭得更凶了:“我不会啊!我不会这个!我好无用啊什么都帮不了你,呜呜。”
陈嵇的表情哭笑不得却没什么力气和我耗着:“你……回去吧。”
他在赶我走吗?不,我不要!为了证明我并非毫无用处,我将陈嵇拖起,将他的手靠在我的双肩上,艰难的将他背在我的背上。
他被我的行为吓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明明我平常力气很小,但今天仿佛有花不完的力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将陈嵇平安送回浮光池!
片刻,我能试到我后颈窝处有黏黏的东西,是他哭了吗?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他吐血了!血液随着我的后背流了一些到我的裙子上。我一下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假装没看到继续背着他往前走。
陈嵇缓缓开口:“别让我的脏血污了你的白裙子……”
我听见之后我犹豫了一下,但没有回应他,还是继续往前方走。
终于到了浮光池,我替他脱去上衣,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他时而皱眉,却从不喊疼。
我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开口:“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莲关寺吧……”
陈嵇沉默了,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出了神。上完药我与他一同在浮光池里赏月,只是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又怎么能真正欣赏到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