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儿急忙收力,不再追击,却引得黄覆心下委屈不已。她这样年轻又这样有天赋,怎么可能轻言认输?方才良儿若是执意追击,她就是身受重伤也不会轻易放弃。可如今良儿已经主动收势放过她这一合。她若再不认输,就是不要脸了。因此心下委屈。
明明我还能撑得住,就是受伤了也能打。谁让你主动收手的?你一收手,却叫我只能认输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只为逼我认输!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坏!
小姑娘越想越委屈,竟然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哎,你别哭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让你捅一剑!”
劝得很好,下回不许再劝了。小丫头正是好面子的年纪,输了已经够丢面子的,因为不想更丢人,才强忍着没让泪水留下来。他这一劝可好,小姑娘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淌。
“我才没哭!”
小姑娘哭得泪眼朦胧,强撑着说出这句话。
边上有小姑娘自家人,赶忙上前来给小姑娘探查强势。心口的伤其实还是小事,良儿收刀及时,就是破了点皮。再晚点都要结疤了。可这心里的伤,却有一大海碗,不,有一米缸那么大!
那人只需为黄覆止血,也只能为黄覆止血,不能止住小姑娘的眼泪。
“师妹乖,不哭不哭。”
那人一看也不会哄小孩,笨拙地安慰着黄覆,自然收效甚微。
小姑娘从师兄怀里挤出头来,泪水都没干,抽着鼻子跟良儿说:“你!不许跑!不带赢了就跑的,你再跟我比一场!”
周宇一行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周宇走这一趟,可不是来给两个孩子充当护卫或者保险的。早在几天前,与几个孩子摆下擂台同时送到京城的,还有这几个孩子,代表天云宗送给楚国朝廷的求救信,以及天云宗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错综复杂?闭着眼睛想都能想得到这些针对楚国的幺蛾子背后站着的是那位主儿。
秦。
在一处不起眼客栈之中,周宇三人围坐,桌子上摆着四条布帛。其中三条写着同样的两个字:救我。是燕春争从那三位对手手里得来的。
最后一条,是良儿从黄覆手中得来的。写了许多字:你们能不能来救我?我好害怕。
不过,京城、黑河郡、天云宗、楚国与秦国,甚至还有燕、晋两国的盘根错节之事,某位名为参加婚宴,实则与心上人游山玩水的世子爷,并不知晓。
转眼便来在了腊月十八,飘雪山庄少庄主大婚的日子。落仙池是新娘子娘家人,自然是不能缺席的。落仙池掌门带这一众弟子,来给自家徒弟送嫁。奇泽也在其中。
你看那处处喜庆,大红缎子抵不过佳人俏颜似桃花。你看那高朋满座,喧哗起坐掩不住新人欢笑如清铃。
咱们的少庄主,可谓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人都说这洞房花烛小登科,可看这模样,莫说是个状元郎,就是个三品大员也是不能换的。
你看那一拜天地,爆竹声声衬得一方天地都喧哗;二拜高堂,美人桃花面还不曾示人就映得满堂红彩尽染喜气。
“夫妻对拜!”
新人对拜,从此结同心,两不负,风雨同舟甘苦同路。
“入——洞——房——”
“好!”
底下人忍不住拍手叫好起哄。看热闹不够还爱起哄,这是三代数千年传下来的优良传统。就是修行的山上仙人也不能免俗。
你看那飘雪山庄灯火照得一片天地都通明,觥筹交错,一阵阵欢言笑语镇天响。这些个宾客,非要把个新郎官灌醉才肯罢休。新郎官自然是不能醉的,只有请其他人代劳。而这个其他人中,自然不能少了咱们这个爱凑热闹的世子爷。
“朝门主今儿怎么不扮仙子了,改来劝酒了?”
朱旭也是个滑头,这拖、拦、推几个字耍得好,也是不愿束手就擒。只是看见朝训方亲自端着酒杯来,不免有些惊讶。这位平素清冷平淡的“朝仙子”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了?莫非男人间说话真要靠酒不成?
“我敬世子。”
就连贵为世子的朱旭都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我敬朝门主才是。”
朱旭没有注意到朝训方嘴角的笑意。等到朱旭连站都站不住摇摇晃晃着被钟离玉半扶半背着回了屋才明白,自己这是让人坑得结结实实。
哪里有什么“朝仙子”,哪里有什么清冷平淡!都是假的!上了酒桌,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娃娃,还不是任那些个光长年纪,心智却如少年一般顽劣的大人们随意搓圆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