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转过头，露出一张布满诡异刺青的脸。最令人不适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浑浊的黄色。

"守墓人。"老者的声音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来看望我曾经的弟子。"

玉剑书正疑惑，身后突然传来武幽月的低呼："师尊？！"

她罕见地流露出武明月的神态，快步上前行礼。老者用骨杖轻点她眉心，那个钥匙状的印记顿时亮起刺目光芒。

"明月啊，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老者叹息着从怀中取出半块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拿着这个，混沌归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玉剑书接过罗盘，震惊地发现上面的指针竟由凝固的混沌构成。更诡异的是，当罗盘靠近胸口印记时，指针疯狂旋转起来，最终指向武幽月。

"归墟内的时间是扭曲的。"老者转身欲走，"你们看到的幽兰，可能只是千万时间片段中的一个。"

小月拦住他："前辈知道虚无之主？"

老者的身体突然僵直，刺青全部变成血红色："不要说出那个名字！"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它在所有时间线上都有耳目..."

话未说完，老者的喉咙突然裂开一道伤口，黑血喷涌而出。他挣扎着在地上画出一个符号，正是武幽月眉心的钥匙状印记，随后化作一堆白骨。

"时间诅咒。"武幽月捡起白骨杖，杖身立刻化为粉末，"师尊早在万年前就该死了，他为告诉我们这个秘密强行续命至今..."

众人沉默地看着那堆白骨渐渐风化。玉剑书握紧半块混沌罗盘："七日后，按计划行动。"

现实世界的第七日黄昏，月光金字塔轰然消散。四人从中走出，气质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玉剑书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黑雾，卫庄的剑气皎洁如月，小月的眉心多了一道银线，而武幽月已经能完美控制两种力量。

"开始吧。"武幽月站在剑宗广场中央，四人分站四方。

随着咒文吟诵，四人胸前的印记同时亮起。光芒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一个旋转的混沌旋涡。与三年前不同，这次旋涡中心呈现出稳定的通道。

"记住。"武幽月最后叮嘱，"归墟内时间流速不定，我们可能会看到各种幻象..."

话音未落，通道突然剧烈震荡。一股超出预计的吸力传来，四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齐卷入。

玉剑书在时空乱流中挣扎，感觉身体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当他终于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由记忆碎片铺就的长廊里。两侧"墙壁"上是无数流动的画面，展示着他人生各个阶段的不同可能性——

——少年时若没有拜入剑宗，他会成为江湖游侠；

——青年时若错杀那名混沌教徒，他会堕入魔道；

——混沌之战中若没有及时救下卫庄...

"很迷人，不是吗？"

玉剑书猛地转身，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身后。不同的是，这个"玉剑书"眼中没有剑修的锋芒，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记忆回廊。"幻象轻声道，"归墟边缘的缓冲带。每个进入者都会在这里遇见"可能性自我"。"

玉剑书握紧剑柄："幽兰在哪里？"

"总是这么直接。"幻象笑了，"你知道吗，在所有可能性中，你救回幽兰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

墙壁上突然浮现出相应画面：绝大多数场景里，他们要么永远迷失在归墟，要么带出的幽兰已经变成某种可怕存在，只有极少数画面显示成功。

幻象指向其中一个特别明亮的画面："这是唯一一个全员存活的结局，但需要付出你无法想象的代价。"

玉剑书正要细看，整个回廊突然剧烈震动。幻象露出惊恐的表情："它发现你了！快走！"

一股黑潮从回廊尽头涌来，所过之处的记忆画面全部被污染成狰狞景象。玉剑书拔腿就跑，胸前的印记突然发烫，指引他向某个分岔路冲去。

在拐角处，他撞见了意想不到的画面——幽兰正与虚无之主对峙，但情形与想象完全不同。不是幽兰被囚禁，而是...

"自愿融合？"玉剑书难以置信地看着画面中幽兰主动走向黑影，"为什么？"

幻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混沌需要容器。没有幽兰的约束，虚无之主早就吞噬所有位面了。"

黑潮已经逼近到三丈之内。玉剑书咬牙冲向印记指引的出口，在最后一刻跃入光中。

刺目的白光过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色沙滩上。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海面静止如镜，倒映着无数星辰。卫庄、小月和武幽月已经在此等候，看起来都经历了类似的遭遇。

"你们也看到了？"玉剑书喘息着问。

卫庄点头："不同版本的真相。"

小月脸色苍白："幽兰姐她..."

"不是囚徒，是看守。"武幽月总结道，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另外半块混沌罗盘，"我们需要重新评估计划。"

正当四人交换情报时，静止的海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熟悉的倩影从水中缓缓升起——正是幽兰！但她的状态极其诡异，左半身是纯净月光，右半身却是涌动的黑影。

"你们不该来。"她的声音也是双重音调，"通道印记是陷阱...虚无之主想通过你们逃出归墟..."

卫庄上前一步："我们带你离开。"

幽兰——或者说幽兰与虚无之主的混合体——露出悲伤的微笑："我若离开，混沌将失去最后约束。"她指向远方，"看。"

海面突然变得透明，下方显现出无数世界的倒影。每个世界都被一层薄薄的月光笼罩，而这月光的源头正是幽兰。

"三年来，我一直在维持这个平衡。"幽兰的身体开始闪烁，"但力量快耗尽了...你们必须在我完全被同化前..."

话未说完，她的右半身突然暴起发难，黑影化作利刃刺向最近的卫庄。玉剑书挥剑格挡，剑刃与黑影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她坚持不了多久！"武幽月双手结印，时间沙漏悬浮在幽兰头顶，"我们需要分离她和虚无之主！"

小月突然指向海面："那是什么？"

海底深处，七个光点正排成北斗形状。每个光点中都隐约可见幽兰的碎片意识，与三年前看到的节点一模一样。

幽兰的左眼突然恢复清明："七星...封印...找到...钥匙..."

武幽月猛地摸向自己眉心："是它！"她眉心的钥匙印记剧烈闪烁，"但需要七个碎片同时..."

黑影突然爆发，幽兰的右半身完全失控。她的右手化作巨爪拍向众人，同时发出非人的咆哮：

"你们永远不懂！混沌才是终极真理！"

玉剑书四人被迫应战。但这次他们发现，自己的攻击竟然能对黑影造成实质伤害——印记赋予的力量正在生效！

"拖住她！"武幽月趁机冲向海边，"我去激活七星封印！"

黑影发出愤怒的尖啸，整个归墟随之震颤。天空裂开无数缝隙，时间乱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这片混乱中，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