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无言。
李特助有些抓狂,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好不容易憋出几句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应,如果不是老板交代的“处理伤口后会很疼,你陪他说说话哄着点”,他根本不想自讨无趣。
不过他觉得这小孩太能忍了,他家的小侄女划破手掌都要嚎啕半天不停,刚才清理脸上的伤口刺激出的血液他一个大人看都惊心动魄,而眼前的小孩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过,让人有种伤不是在他身上的错觉。
李特助有点明白盛总为什么突然关注这么个小孤儿了,因为对方身上确实有种特殊的气质,默默地与命运对抗。
李特助忍不住泛起同情心,看到小孩喝完粥,立刻将精美的小蛋糕推过去,学着盛厌刻意压低声音哄道:“吃点小甜品?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哦。”
话落,终于得到了小孩的一个眼神。
但是这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李特助:“……”
盛总我尽力了。
他毫无感情地开口:“盛总让你吃饱了先睡觉,他很快回来。”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让小孩有了反应,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瞪大看过去,满是惊喜,“哥哥还会回来?!”
被纱布包住了一边眼睛,像个独眼的小奶狗,哪里还有刚才的冷漠。
李特助差点被气笑了,看来提到盛总才会有反应。
“当然回来,盛总还让我看着你吃饱点。”
小孩说:“吃饱了。”
李特助看着桌上剩下的食物,“要是盛总回来看着这些……”
还没说完,小孩自觉地拿起小蛋糕。
李特助哼笑,将买来的甜点推过去。
等食物全部被扫荡完,盛厌也回来了。
他一进病房,就看到原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小孩猛地抬起头,望过来的眼睛炯炯有神。
盛厌噗嗤笑了,“怎么跟个小狗一样。”
小狗勾看起来更开心了,还主动将脑袋在盛厌掌心蹭了蹭,听到头顶的笑声才后知后觉红了耳尖。
“又害羞了?”
盛厌捏了捏他耳朵,这才有空仔细去看小孩的伤,手和脚都打了石膏,病服底下的小身板涂满了药酒,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地,整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偏偏当事人还很欢乐。
盛厌刮了刮他的脸颊,掉下一块泥,小孩的动作僵住,愣了几秒后,羞得钻进了被子。
过了一会儿,盛厌拿了条热毛巾回来,床上拱起来的小包还是一动不动,他好笑道:“出来洗脸了,小花猫。”
只见被子下慢吞吞蠕动出一颗小脑袋,凌乱的头发下面是黑里透红的脸蛋,盛厌在他往回缩之前抓住他的肩膀,小孩便不敢再动。
盛厌觉得有趣,不是第一次了,每当他碰到小孩,对方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住地小模样像只受惊的鸵鸟。
盛厌勾起他的下巴,小心地将脸上的污渍擦掉。
小孩不知多久没有清洗,有些泥土已经结成硬块,抠下来后脸上还留着红印。小孩似乎也意识到了,很想逃却不敢动,最后只能缩成一团,脸上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
身上能擦拭的地方不多,盛厌很快清理干净,毛巾挤出来的水都是浑浊的,“等你伤好一点再给你洗澡。”
小孩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盛厌:“不喜欢洗澡?不能拒绝。”
然后见小孩无力反抗地垂下脑袋。
殊不知小傅予然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句“给你洗澡”,不小心大胆想象了那个画面,刚褪了色耳尖又被染红了。
哄着人睡着后,盛厌给他掩了掩被角。
门外的李特助见他出来,刚想开口,就看到盛厌的手势,等对方轻轻关上门跟着他走到角落,才说:“问到了,大半年前离开福利院不是他自愿的。”
盛厌隐约知道小傅予然不受其他孩子的欢迎,但是院长那里问不出什么,刚好另外几个受伤的孩子也在这家医院,他便让李特助去打听一下小孩的生活环境。
“可以说,他被整个福利院的孩子排挤在外,最后离开应该是忍受不下去了。”如何被捉弄这件事始作俑者自然不会自爆,但是李特助都能想到,以小孩那样的忍耐力都忍受不下去,可想而知是怎样的琢磨。
他顿了顿,看了眼盛厌,继续说:“我听他们对他的称呼是……”
盛厌垂下的睫羽颤了颤。
“小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