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来没想到这次签约如此痛快，连忙去填金额，让张鸣上讲台提案。张鸣恍恍惚惚地站到台上，简单地过了一趟策略和平面。他不经意瞥了几次台下的沈斐，她熟悉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几处市场定位提了恰如其分的意见。他被沈斐作为凌太太所呈现出来的果断睿智震慑，逐一提了新的方案。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张鸣像做梦一样合上笔记本，惊讶地看着主席位上深邃的女人，一年前她还蹲在地铁出口哭着接自己分手电话。他心里茫然地问自己，“她这么好，你当初是怎么被蒙蔽了眼睛？”

可是世事没有后悔药吃，他已无力回转时光。对面的沈斐笑意里深不可测，点头客气地了句，“张总，今后亲子城的事我短时间内不会再参与，程先生和廖姐会代我审议，再见。”便转身离开。

这一别，或许就是一辈子。张鸣连忙冲口而出地问，“……凌太太要忙下一个项目？”依依不舍间，差点出了旧时的称呼。

“也谈不上，谢谢张总监的关心。”她往会议室外走去，张鸣怔怔地跟在后面一起走到茶水间门外，像是双方高层对刚才会议的内容继续深入斟酌。

可是张鸣却有点哽咽，拿着沈斐递过来的水杯低声，“斐，谢谢你。我从前……对不起你。”

“谢谢张总监，你的道歉我接受。”沈斐嫣然一笑。她终于听到他由衷的歉意，可是却已丝毫不放在心上。

“斐，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不会忘掉。”

“张总监，人生何其漫长，该忘的还是忘掉的好。以后两不相欠，专注工作就好。”

“斐……”

“请叫我凌太太，我先生姓凌。”

张鸣心如刀割，看着眼前温婉的前女友目光深湛，已不是跟在自己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傻白甜，一切果然无法回头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原来对背叛者最大的惩罚，莫过于在他觉醒后悔的时候让他没有机会重来。张鸣此时的难过甚至远胜于去年厚着脸皮求她签下合同，那么多个通宵达旦赶稿的夜里，他孤单地看着南港城远处灿烂的星辰思念她，此时却要恭敬地对她，“好的，凌太太。”

这个惩罚，比冯青青迂回曲折地设局让他求她时更剜痛了他的心。他看着沈斐毫不留恋地走远的背影，扶着窗棂低下头，只觉得心里痛得喘不过气来。

一对身影从他面前经过，女人见他脸色苍白，连忙走过来关切地问，“张总监？好久没见，不舒服吗？”